“白沙。”停住脚步，周晓敏认真的看着她，“我不想听见你这么说。”
白沙一抖，作势就要跪下去，“都是奴婢多嘴，惹小姐不高兴了，奴婢该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抬头，看着我。”
颤抖着抬起眼，畏缩的和周晓敏对视。
“面子这种东西，是自己给自己的。你明白吗？”
疯狂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你再说一遍，皇后娘娘轻微的处罚，是什么？”
“是，是……”憋了半天没憋出来，弄得脸都红了。
摇摇头，扶着她站直，“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诺。”
牵着她的袖子往回走。周晓敏知道，她其实没太懂自己的意思，只是，只是她忍不住想说。
看到她，就想到青柠。青柠被上形的时候，是不是也想着，这是那些贵人给的，赏。全尸就已经给足了面子？
用力按着胸口，抑郁住那股子想吐的冲动。
被说了一通之后，白沙也不太敢说话。乖巧的跟在旁边，陪着她回宫里。
心情也不好，周晓敏缩在屋子里。白沙那个嘴快的，把今天的事情在大家面前说了好几遍。
江月嬷嬷到底年长，多了个心眼。从小姐的态度看起来，这皇后娘娘，和她估计是熟识。不然一向矜持有礼的小姐，不至于如此对待陌生人。
那现在这个情况，是因为他们之间，出了点什么问题吗？所以小姐才一直在闹脾气？
闲下来瞎想着，居然也猜对了个大概。
接下来几天，皇后娘娘都没有再传召她。只是那两位金贵的皇子公主，每日都来。
那些个下人每次送他们到门口，就跑。第一次第二次周晓敏直接派人好生送回去了，第三次第四次，就有些烦了。
冷眼看着院子里的白沙和他们玩游戏，自顾自的倒酒。
拦又拦不住，江月嬷嬷最后只能吩咐流霜去准备解酒汤，“小姐，酒醉伤身。”
“怕什么。”拿着酒壶，一边往嘴里倒，一边轻飘飘的转了个圈，扑倒在旁边的木椅上。
扒着栏杆，手指点着不远处，扑蝴蝶的小朋友，“你说，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老奴不知。”
“呵。那我就告诉你，她是想用这些小朋友来劝我，让我不要生气了。还希望我能喜欢上那个公主，然后原谅她，心甘情愿的和亲。”
原来矛盾，就是和亲吗？四下看了眼，皱了皱眉头，江月嬷嬷伸手要拿走她的酒，“这是院子里，隔墙有耳。小姐，您真的喝多了。”
“别动。”瞪了她一眼，直把她看得不敢再动才满意。
站起来，一次把桌子上所有的未开封的酒都抱在怀里，“碍你眼我就回屋去喝。晚些他们玩够了，小心着送回皇后宫里。”
一摇一晃的往回走，路过中间的时候，不懂看人脸色的广千公主不知怎么的看见她，小跑着扑过来，抱着周晓敏的小腿，“干娘娘。你在喝什么呀？看着好好喝的样子。”
“滚开。”突然被人拦住，许是被酒精冲昏了头脑，她下意识的一抖脚，广千公主就倒在了地上。
伸手就要去扶，微微一松，酒就差点撒了一地。周晓敏皱着眉头，看着她。
小丫头身骄肉贵，哪里受过这种委屈。霎时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唇却不说话，梗着脖子，盯着周晓敏。
这样子，真是像极了发脾气的冯葶婉，还有犯倔的尚温泊。这一家人，还真是我的克星！
周晓敏咬牙，硬着心肠扭开头，“嬷嬷，送公主回去。就跟皇后娘娘说，这次是摔倒，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小姐……”江月嬷嬷连忙冲过来，把小公主抱在怀里，不赞同的道：“大人的事情大人解决，怎么能把气发泄到小孩子身上呢？”
我又不是故意的！周晓敏抱紧手上的酒，“送她回去。”
说完就跑，不给别人反应的机会，一口气冲进房间里，扑倒在榻上，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本来以为这一遭之后，皇后不会再送他们过来了。结果第二天下午，他们还是准时来‘报道’了。
手里的白玉银铃环，已经都快磨到发光了。临近晚饭的时候，她才招手，对着广千公主道：“过来。”
看了她一眼，自觉松开了流霜的手，走到她面前。
周晓敏把手镯戴到她手上，一转放正，勾起一片铃铛声。放下她小小肉嘟嘟的胳膊，“回去吧。”
看了看自己的镯子，又看着周晓敏，“干娘娘，我原谅你了。”
“我要你原谅。”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过了一会看她没走，问道：“摔疼了吗？昨天。”
点头，爬上椅子，指着另一端的蝶花酥道：“疼。但是吃了那个就不疼了。”
挑眉，“还真是跟你娘一个德行。”顺手，就把一整碟挪到她面前。
看她吃的满脸都是，轻笑出声。却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扯了扯，一低头，一个小不点在旁边，眨着眼不说话。
“你，也要吃吗？”
七阿哥点头。周晓敏抱起他，坐到自己的左手边，拿了一叠果蓉糕给他。看他刚刚点头的时候，一直盯着这个。这会也眼睛一亮，周晓敏就知道自己没有拿错。
“谢谢干娘娘。”
见周晓敏点头，接了礼之后，立马抱着糕点开始啃。
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周晓敏突然生出一种，有儿有女万事足的感觉。
失笑，自己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些糕点原都是流霜做给她吃的，软糯香甜，颜值也高。
难得能入她们的口。见每人吃了两块之后，周晓敏便拿开盘子，不让他们吃了。
“流霜白沙，带他们去漱口。”
“诺。”
七阿哥也不知道是怎么教的，十分守礼。哪怕眼里心里都还是那盘满满水果味道的糕点，却也弓着腰行礼，跟着白沙走了。
广千公主就不一样了，抱着周晓敏的手臂撒娇，“不嘛不嘛，我还想吃。”
见周晓敏摇头，一撇嘴就像是要哭了，“我摔得还疼呢。”
“鬼机灵！”按着她的额头推开她，“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疼你就回去好好休息。”
见她还是不情不愿要撒娇，周晓敏直接把她抱起来丢到流霜怀里，让她带走。
江月嬷嬷悄悄上前，“小姐，我再去给您做点新的。”
“不用了。”说完又顿了顿，“算了，你再去做些，装起来给他们带回去吧。记得做上一盘牛挂耳饼，多放些松粉。”
“好。”没想到自家小姐这么快就想通了，不再那么冷冰冰的。江月嬷嬷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有些哀怨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感觉脸都丢光了。昨天才放的狠话，今天就哄他们，还上赶着送糕点。
皇后娘娘的宫里，一片喜气。
没想到今天突然就有了收获，冯葶婉第一个接过奶娘手里的糕点，拆开就塞到自己嘴里，“唔，好好吃啊。这是御膳房做的糕点吗？”
“回皇后娘娘，这应该是忘忆公主自己带进来的人，用宫里小厨房做的。”
双眼发光，仿佛看到了什么宝贝。下手稳狠准，没两秒就在塞到嘴巴里了，“还有咸口的牛挂耳饼，这就是给我的吧？”
冯嬷嬷伺候着阿哥公主，一人碟子里放了两块糕点。宠溺道：“那可不，只有您爱这咸口的糕点。娘娘慢些吃，别噎着了。”
“嗯，唔，好吃。”
一口气吃了四五个，只恨自己的没有那么大的胃。
牵着广千公主一块，荡秋千。七阿哥在旁边和太监玩跳马。
明明也没干什么，冯葶婉却止不住笑。
冯嬷嬷温声道：“自从忘忆公主回宫后，还是第一次看见娘娘这么开心呢。”
“哎。”手缠着绳子，“嬷嬷，她送糕点来，就是原谅我了吧。”
“公主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多计较。”
“嘻嘻，我也觉得。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呢，她才不会一直计较。”脚用力一踢地，秋千就高高的荡起来，“这次多亏嬷嬷出的主意。不然我说不定，就弄巧成拙了。”
“娘娘……”
“我也要高一点，像皇额娘那么高。”幅度荡的非常小的广千公主嚷嚷着，打断了冯嬷嬷的话，“快点嘛。”
负责推公主的小太监纠结着看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却没管他，荡回来的时候还俏皮的冲广千公主做了个鬼脸，惹得她更着急了。
“小六子你推得不好，冯嬷嬷你来嘛，给我推秋千。”
被点名的太监小六子立马退让，小心翼翼的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冯嬷嬷自然也不敢推她推的那么高。小朋友不比大人，没什么特别的措施，要是没抓紧，摔到了，他们都得陪葬。“公主，皇额娘之所以荡的那么高，是原因的。”
“什么原因啊？”
“因为，因为，”冯嬷嬷灵机一动，“因为皇后娘娘长得比您高啊。您要是长到皇额娘那么高，就可以荡到那么高了呢。”
“荡秋千也要看身高吗？”皱了皱鼻子，接着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心起来，“也对。哥哥都没我高，所以不玩秋千。”
七阿哥是因为从小练武，对秋千这种女孩子玩的东西不感兴趣而已。冯嬷嬷心里吐槽，脸上却笑着附和，“公主可真聪慧。”
“干娘娘今天也夸我了。”扬起小脸，“秋千怎么不动了，快点推啊。”
“诺。”冯嬷嬷应声，抬手轻轻推动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