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财力雄厚,善经商,都城京都也被称为“商都”,街道向来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但荆子棠走的这条路因为远离官道的缘故,比其他街道人少些,三三两两地散着。
路过卖甜品的店铺时,荆子棠停住了脚步,片刻,走了进去。
店铺的老板是一个中年女子,体态丰腴,皮肤白皙,笑起来时无故有种极温和的感觉。
“公子,想买些什么?”
荆子棠随意扫了一眼,糕点琳琅满目,小巧精致,闻着也是激人食欲。
“小孩子喝药怕苦,想给他买些甜的。”
“怕苦啊,”老板轻轻地重复了一声:“那买些蜜饯果干吧。”
荆子棠点点头,往门口随意瞥了一眼,只见门口闪过一道黑色身影,放下心来。
“公子拿好。”老板笑着递给荆子棠包好的蜜饯果干。
荆子棠接了过来,付过钱道了声谢。
刚出店铺门,掠影就跟了上了:“解决了。”
“你没有受伤吧?”荆子棠问。
“没有。”
“可看的出来是那方势力手下的人?”
掠影停下脚步,表情似乎带了些苦恼。
荆子棠也停步,问:“怎么了?”
“只会杀人。”
荆子棠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掠影的意思是他只会保自己不受伤,其他的一概没学过。
暗卫因从小封闭训练不见人的缘故,一般心智单纯至极,想来原装货从未问过掠影稍微深奥一些的问题。
想杀自己的人一点痕迹都没露,他不自觉皱了眉,又转念一想,想杀原装货的人如过江之鲫,不知也罢。
*
荆子棠同段清寒说他可以去他的书房找书看,本来段清寒觉得书房重地,自己去实在不好,可闷在府里实在无聊,便想去找一下。
等走到书房门口,段清寒却犹豫了:或许荆子棠只是跟自己客气一下呢?
思索再三,不得结论,却突然听见有人喊了声:“段晏。”
段清寒抬眸望去,只见一身淡红官服的荆子棠立在阳光下,弯着眼冲他笑,眼角眉梢都沾了暖意,这幅样子映入眼帘,似乎直接冲淡了他内心的阴郁。
“过来。”荆子棠道。
段清寒听话地走过去,荆子棠便把手中拎的东西递给他:“嫌药苦的话可以吃些这个。”
段清寒愣愣地接过来,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能嫌药苦吗?
他闷声闷气道:“只再喝两次,便停药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荆子棠一把拍上他的头:“这哪里麻烦,小孩子总是怕药苦的。”
小孩子吗?
“不是……”小孩子了。
“侯爷,您在这呀。”段清寒讷讷的反驳没有说完,被月聆急急忙忙地小跑过来打断:“刑部尚书来了,要见您。”
又来事了!荆子棠脑壳疼。
“先将他请去大厅,我随后就到。”荆子棠有气无力地说。
“厉瑞大人是府中常客,奴婢哪里不知要将人请去大厅。”月聆到:“厉瑞大人等候多时了,您快去吧。”
常客吗?荆子棠揉了揉发疼的脑壳,以后就不是了,要是再不跟刑部尚书划清界限,小命都要没了。他可不想再看方谭那阴沉着能吃人的脸了!
段清寒闲来无事,就也跟荆子棠去见刑部尚书。
厉瑞一见到荆子棠连日常几句的寒暄也没有,直问道:“侯爷可将六部交出去了?”
荆子棠不着急,慢悠悠地坐下来,修长玉指捻起月聆放在自己旁边的茶:“不然呢?”
“六部职权本来就是属于丞相的,早放权晚放权都一样的。”荆子棠反问道:“难不成真等事情闹大了,等一众人哭着喊着求陛下处罚我吗?那多难看啊,我可不敢。”
厉瑞心道:您还不敢?您什么事没做过!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毕竟方谭年纪在那呢,近来又有油尽灯枯之趋向,撑不了几年的。
对于六部之事厉瑞只是顺嘴一提,今日来是为了别的,只是刚准备开口,荆子棠身边站着的少年倒是吸引了他。
少年腰身纤细,眉目清朗,带着一些少年人的青涩,周身气质疏离,恰到好处,轻轻地拨着人的心弦,多一分则觉多,少一分则嫌少。
多少年了,没见过这种极品了。
燕朝贵族中豢养禁脔的算是常见,互相换着玩图个新鲜的也是不少,厉瑞只当段清寒也是。
心下被勾的难以自恃,厉瑞站起踱到段清寒身旁,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这小子倒是实在不错,让我带回去几天怎么样?”
荆子棠当下眉心一跳:男主就是有本事让各种炮灰上赶着去招惹!
只是这炮灰们也委实忒不长眼,男主周身闪闪的光环怎么就是看不到呢?!
厉瑞说着,两根手指就要捏上段清寒的下巴。
段清寒到底还不是后来的段清寒,当场面色惨白,全身坚硬,甚至忘记了躲避一下。
“掠影!”荆子棠当机立断,阻止他继续作死。
掠影立刻现身,将厉瑞还没摸到段清寒的手一把推开。
手上力道太大,险些将厉瑞推倒在地,他踉踉跄跄几步勉强站稳,从袖中掉落一个铜色的圆牌。
厉瑞看着地上的铜牌,瞳孔一缩。
荆子棠轻舒了口气:还好掠影反应够快。
“这可不成。”荆子棠举止从容地站起来,走厉瑞身前捡起地上的铜牌,接着轻轻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
勾唇将铜牌随意塞在厉瑞腰间,慢条斯理道:“这人可是你碰不得的,我还打算亲自将他教养长大呢!”
荆子棠沉声警告:“别招惹他,否则……”声音戛然而止。
原谅荆子棠不说“否则”后面的话,真不是为了装狠厉。否则什么荆子棠还真是想不出来,难不成要说:否则男主光环闪瞎你的眼?
段清寒不知荆子棠心中所想,只是听见荆子棠所言,蓦地抬头,看着他的目光淬了星子。
他觉得胸口猛然跳了一下,原来会有人这么护着自己吗?
荆子棠浑然不觉段清寒炙热的目光,接着对厉瑞道:“天色已晚,厉大人回府吧。”
好吧,其实午饭在肚里都还没来得及消化,但赶人还有其它借口吗?
厉瑞则不敢置信:“你竟然为了一个……一个……”到底是一个什么,厉瑞看着荆子棠冷淡的神情,没有说出口。
荆子棠:“……”我是为了你好,调戏了男主,还敢在他跟前晃悠,疯了不成,好好活着不好吗?
最终,厉瑞还是脸色青白地走出了平津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