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都送到了?”温拂站在梯子上挂了红绸子。
“送到了。”芙蕖站在梯子下回话。
温拂抚平绸子皱起的褶皱,从梯子上跳了下来,满意地看了看醉烟阁牌匾上显得喜庆的绸缎,道:“他们估计也做好准备了,走,去齐家。”
这厢温拂刚准备好出门,就被来人搅黄了。
陆尹静静坐在椅子上,为他倒的香茗袅袅升腾起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不知陆大人前来可有要事?”芙蕖客气问道。
“陆某深知叨扰,但陆某想见一见醉烟阁的管事人。”陆尹有礼道。
“陆大人,我便是醉烟阁的管事,有事的话您予我说便可。”
“芙蕖姑娘,我要见一见醉烟阁的管事。”陆尹也没有加重语气,甚至还有些轻描淡写,但芙蕖听来却莫名有些心惊。
芙蕖和他僵持了一会儿,勉强道:“陆大人,您若无事的话,还是请回吧。”说着她的眼睛好似不经意瞄向放下帘子后,陆尹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温拂看着投来的两道目光,眼中掠过什么,随后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她也没戴面纱,反正她没和陆尹见过面:“陆大人,您大过年的来醉烟阁可是有要事?”
“您是这儿的管事人?”陆尹似是有些惊讶。
“正是。”温拂看着他面上的惊讶,捻了捻衣角。
温拂站在门口,有些不耐道:“陆大人,您有要事吗?”
陆尹依旧不紧不慢:“真是幸会,在下第一次见到醉烟阁的管事人。”
“芙蕖,送客!”温拂想着赶紧去齐家,不想和他多啰嗦。
芙蕖慢慢移动到陆尹身边,就在她想要开口时,陆尹再次微笑开口:“不知您的名讳为何?”
“温拂。”温拂也没了避讳,毕竟这位陆大人一直着手查关于南国的事,她躲藏还不如大大方方露出来。
“温姑娘,今晚我府上有个晚宴,想请您携醉烟阁诸位姑娘来,工钱自是少不了。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种事你与芙蕖说就可以,为何非要找醉烟阁管事人?再说,这点小事怎值得陆大人亲临?”
“今日要宴请太子与二皇子,陆某自是得安排妥当。”
太子与二皇子大年初一不在皇宫呆着,为什么要去陆府?
温拂也识趣地不多问,陆尹走后,吩咐芙蕖去安排人。
醉烟阁的人是征召的有才艺的贫家女子,现在过年时都让她们回家了,现今芙蕖就派人挑了几个自愿来的。
一众穿着布衣的姑娘排成一排站在温拂面前,个个都面目齐整,皮肤白皙,连垂下的脖颈都划出柔软的弧度。
“今晚要在贵客面前表演,诸位警醒着点儿,若是出了差错,你们的命就交待在那儿了。当然,这场下来,银子差不了你们的。”温拂说完,准备离开。
有几个姑娘眼中放光,听闻这是醉烟阁最高的管事人,她都亲自来交待了,醉烟阁接待的本就是身份不凡之人,但由管事人亲口交待,这贵客地位得多高啊,上次安国公来醉烟阁小住了一段时日,管事人还没亲口交待呢。
片刻后,温拂似是又想起来什么,回过头,清浅一笑:“姑娘们,也不要动什么歪心思,醉烟阁可容不下大佛。”
本来有几个心思蠢蠢欲动的舞女,看着温拂的笑,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其中一个面容清秀舞女目光暗暗一沉,如蒙上了灰布的琉璃。
温拂交待完,回到房间就看到桌上厚厚几摞信件,这是从各地传来的消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来。温拂心思一转,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封信件,拆开。
她看完,攥紧了信,怪不得太子和二皇子要去陆府,原来如此 。
大年初一的晚上,家家户户都十分热闹,京城灯火通明。
陆府的下人小心翼翼端着托盘走来走去,在正房进进出出。
“陆大人府上的饭菜真是与众不同。”云正摇着折扇道,明明饭菜大不如皇宫御膳房的菜,他却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陆尹自是不当真,只道:“多谢二殿下夸奖。”
“皇兄,您觉得这菜如何呢?”云正纯属没话找话。
云隽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似是在思考什么,听到云正的问话也没回答。
云正也不在意,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 “听闻今日陆大人请了醉烟阁的姑娘,不知是真是假?”
陆尹颔首:“自是真的,时辰也差不多了。”说着他递给小厮一个眼神,小厮便下去安排了。
“陆大人,您少年英才 ,不知可否与安国公一较高下啊?”
“二殿下说笑了,微臣怎可与安国公相较?”陆尹不以为意。
云正微笑不语。大年初一,父皇竟让他们来陆府,也不知是何用意。这陆尹绝对不简单,否则也不会一跃成为父皇面前的红人。
此时,声乐起,划破了寂静的夜幕,连带着惊起了众人的思绪。
只见一众舞女身着飘逸的舞服,鱼贯而入,淡淡的香气顿时盈满屋内。众舞女一礼,随即,为蒙着面纱的舞女便踮起脚尖,腰肢款款摆动,柔美的身姿体现得淋漓尽致,众舞女随着她的节拍而舞动,纤长的袖子环绕,擦过案几,幽香萦绕,令人有些许恍惚。
灯火映照下,当真如仙人之姿。
云正再次抿了口酒,笑说:“醉烟阁的舞女果真出色。”
陆尹眯起眼睛,盯着为首的舞女。
云隽也支着下巴看着舞,眸中流露出几分欣赏。
温拂许久未跳舞,却无一丝生疏,动作带着几分流畅美。
再次看到太子,她已经能很好地抑制情绪。但她依旧没料到上次看到太子她竟然连情绪都没控制住,任由情绪将她控制。
她目光扫过三人的神态,随即低垂下眼帘。最近一起小儿失踪案横跨大晋与南国,大理寺无能为力,但此刻皇帝又让云隽与云正来陆尹府上,目的昭然若揭。皇帝竟如此重视陆尹,将考察继承人的资格都交到了陆尹的手上。
这般想着温拂不自觉看向陆尹,她恰好便对上了陆尹的眼神,她心下一惊,忙收回眼神,她戴了人皮面具,她不知道太子是否会认出她,不敢冒险,但陆尹的眼神竟让她感觉他认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