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浔性子开朗,活泼爱闹,很快能和七班的人打成一片。七班人大部分都和他一样,爱玩爱闹,尤其是宋穗和刘鑫乐两个活宝。
有一天,刘鑫乐拉住宋穗,给她出馊主意:“宋穗啊,你觉得陈星浔能分得清你和你妹吗?”
“肯定能啊,我又不穿校服,我俩日常发型也不一样。”
“那可不一定,你把头发放下来,我把我校服借给你,你去试试。”
“滚吧你,尽出馊主意,陈星浔招你惹你了?我干嘛要骗他?”
“他要是认不出来,我请你吃饭。”刘鑫乐拿出筹码诱惑宋穗,“去外面吃,新源怎么样?”
宋穗果然立马投敌,她干脆利落地把头发放下,穿了刘鑫乐的校服外套。一时有些局促,没有说话的时候,她甜美温柔的相貌让刘鑫乐一晃神,仿佛面前就是气质美人宋禾。
“果然,气质这种东西很重要。”刘鑫乐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十分自然地帮宋穗理了理头发。
宋穗有一些不自在,但也没躲开,都是哥们,也没啥好不好意思的。刘鑫乐叮嘱她说话注意语气后,示意她出发。
扮成宋禾的宋穗走到陈星浔旁边,戳了戳他,刻意压低声音,温温柔柔地说:“陈同学,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陈星浔从画本中抬头,看了一眼“宋禾”,有些奇怪今天的宋禾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却未多想:“可以啊,班长你说。”
“能帮我去小超市买些东西吗?我……我姐她想要,我不太舒服,不方便去。”
宋穗把准备好的清单给他,写得满满当当,还有不少饮料,看样子挺重。陈星浔没说什么,正准备收下,贺云深先一步拿走了纸条,看了一眼就丢进垃圾桶。
他语气冷漠:“要买自己买去。”
陈星浔连忙去捡纸条,却被贺云深抓住了手腕,他急着挣脱,有些责怪:“你丢了干嘛?班长身体不舒服我帮帮她不行吗?”
宋穗一看到贺云深就秒怂,慌慌张张地摇手:“陈星浔,不不,不用了,我自己来,贺大……贺云深说得对,我我我自己来就行。”
听着这语气,陈星浔猛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宋穗?好你个宋穗,你还骗我?”
“呵呵呵……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宋穗拔腿就跑,立马逃离战场。
贺云深还抓着陈星浔的手腕,陈星浔心虚一笑,动了动手,他连忙松开,陈星浔有些尴尬,就转过身去,假装忙着自己的事。
贺云深空了手,没说什么,又默默低头做教案去了。
说来奇怪,自从来到七班,开始默契十足。近来两人的关系就有些疏离。
又或者说,是贺云深故意冷着对方。
最开始,陈星浔放学总会与贺云深一同回寝,这几天却总是扑空。久而久之,陈星浔就和别人约了同行。
贺云深一个人走过空旷寂静的林荫路,身边没了那个偶尔搭话的小跟班,也有了一丝落寞之感。他对这种落寞感很排斥,这不是他该有的情绪。
最近贺家那条狗又来烦他,他不想让陈星浔也趟这趟浑水。
七班很适合陈星浔,送他来到这个单纯烂漫的小团体,自己的任务也到此为止了。现在该慢慢抽离,离开他的世界才好,退得远远的。
做云熙,就足够了。
小测试后第二天,班里按成绩换位。贺云深一声不吭地率先将书包放在了最角落,正当陈星浔犹豫自己要不要跟着去时,外班一个男生抢先过来帮忙搬贺云深的书本。
陈星浔认识,是贺云深的小跟班林浩,开学那天翻墙遇见过。见自己同桌身边挤了别人,心里有些不舒坦。
林浩告诉他,贺云深喜欢安静。
陈星浔内心突然有些难过,他说喜欢安静,是不希望自己坐过去了。
他坐在原位,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泛着苦楚,前后落差让他十分不适应。
刘鑫乐和宋穗察觉到两个人之间氛围不对劲,就来安慰陈星浔。刘鑫乐拍拍他的肩膀:“星浔啊?来跟我当同桌呗!我早就受不了宋穗这个疯丫头了。”
“我还受不了你了!赶紧走,赶紧走!”宋穗把刘鑫乐推到陈星浔面前。刘鑫乐立马抱住他的胳膊,哭着喊着让他收留自己。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
由于陈星浔的成绩基本靠后,没多少选择,没想到,最后还是坐到了贺云深前面。
他,如同芒刺在背。
贺云深也没有出声,只是望着窗外出神。
接下来的一周,陈星浔都有些不太精神,刘鑫乐和宋穗也分开坐了,上课安静了不少。吃饭什么的,都是他们仨加上宋禾一起,但也不孤单。
可是,尽管陈星浔在笑,旁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心里仍然闷闷不乐。
陈星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不过相识一月,与贺云深关系冷淡,淡到再也不见,对于他总有一种割舍多年情意的痛楚。
他不想的。
他只能偷偷关注一下贺云深,企图寻找贺云深与他断交的原因。
近来贺云深更冷淡了,一整天谁也不理,除了出神就是睡觉,整个人带着倦怠和颓废的丧气。
林浩经常来七班找他,有时候带着东西给他,有时候只是说几句话,说完贺云深摆摆手就让他走。
陈星浔不知道他有什么烦心事。
他有些沮丧,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接着,贺云深开始消失。有时候是几节课,有时候是一整天。直到某次,贺云深一连消失了三天,陈星浔终于坐不住了。
他向梁国为打听,却一筹莫展,只知道是贺家的人给他请的假。
他再三犹豫,画了一幅画,是小画本里的内容的番外。画的是他们刚来七班的那一天。画好以后,陈星浔偷偷把它夹到贺云深的习题集里。
他回来的话,一定就能看到。
放学的时候,陈星浔让刘鑫乐先走,他本在忙活着着色,五颜六色的丙烯颜料弄的胳膊上五彩缤纷,甚是好看。
这时,教室门被打开了。
风突然吹了进来,吹得书页翻动,沙沙作响,连窗帘也跟着飘动。陈星浔起来关窗,一回到就看到了这几日他心心念念的前同桌。
贺云深站在门口,肩宽腰细腿长的身姿惹人羡慕,略长的刘海遮住快要遮住眼睛,孤独忧郁的气质拿捏得恰到好处。
两个人隔着几乎一整个教室对视,空气里透着安静,连风也吹着两个人的衣沿,似乎在拼命营造气氛。
陈星浔率先躲开了视线,低头慌慌张张地收拾画具,却不小心打翻了一盒颜料,靛蓝的颜色蔓延到整个画面。
他一心急着要走,偏偏越忙越乱。最后索性把整幅画卷了卷,准备扔进垃圾桶里。这时,贺云深回到了他的角落,没有分给陈星浔一个眼神就直接趴下睡觉了。
陈星浔突然迈不开脚了,他盯着那人的后脑勺,只觉得他连头发丝都是疲惫的。站了许久,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最终一无所获,有些失望地走了。
待陈星浔走后,原本趴着休息的贺云深突然坐了起来,他往前忘了一眼,发现画已经被陈星浔带走了,有些心烦意乱。
他跟发泄似的打开试题集,然后那一张画就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