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路过办公室的陈星浔就被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的梁国为拉住,他眯着眼睛,神神秘秘地对他说:“星浔啊,你知道不,咱们院最近有一次特别重要的活动。”
顶着黑人问号,陈星浔缓缓摇了摇头,只见梁老师收腹靠近他,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咱们马上要月考了,九月底,就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
啊?这……
所以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谢谢梁老师。”陈星浔语气淡淡的,月考,大概对自己而言完全走个形式。回想起中考那段魔鬼时光,真是对考试完全不感兴趣,甚至隐隐有些厌恶想吐的感觉。
“知道了,回去告诉……告诉你们班同学,你们班班主任卢老师也不会回来了,没人看着你们。我就随带一下,行了,回去好好复习吧。”
陈星浔道了别,就走回了八班。他走到讲台,在黑板上写下“月考时间是九月底”。闹哄哄的教室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他安安静静地下台。
走到座位上,发现贺云深早已睡着了。戴着帽子,还塞着耳塞,趴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看起来也像个安静乖巧的少年。
秉着临时抱佛脚的念头,陈星浔翻开了语文书。说实在的,他是真的属于从小到大完全被迫学习的孩子。看到作业就头疼的那种人。也就语文这门母语勉强能看,其他真的基本空白。
中考那三个月,他真是经历了地狱一般。白纸一样的基础根本支撑不住他再重学任何东西,没办法,只能背。
背题,背过程,背答案。忘了背,背了忘,每天反反复复重复那些内容,明明什么都不懂,却硬生生记住,就跟明明吃撑了还要被塞了无数东西。
麻木、恶心、头疼、想吐,真的压得他快要窒息,他真的对学习排斥感极度强烈。考试前两天,他就一把火烧了所有书本,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总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所以,他最多随便看看。只用离开八班就好,能去七班最好,不然就只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他揉揉发涨的太阳穴,看了一会书就打开画画本信手涂鸦。不一会就画了一个乌龟家族。画乌龟这件事还是云熙教的,那个时候他们还很小。
贺云深没睡多久就醒了,他刚醒的时候有些不耐烦,周围有些吵闹,他就蹭——地站了起来,表情冷漠地扫视每个正闹腾的人。
感受到背脊发凉,走道兄弟回头正对上贺云深那马上要揍人的表情,吓得感觉戳了戳正打游戏的同桌。同桌嘴里骂骂咧咧,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声音戛然而止。
班里其他同学也随着声音减弱而停下吵闹,不约而同地瞄了一眼后角那处的冰脸。班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陈星浔诧异,这年头,起床气都杀伤力这么大了?
还是低头画画吧。陈星浔一直奋战到中午,这些日子实在是闲来无事,就简单得设计了一个连环画,记录一下他这平凡的日子。完本以后可以寄给云熙当礼物。
放下笔,他发现他同桌正在放空自己,出神地望着窗外,看起来心情不佳。他有些犹豫,最后用食指轻轻戳了戳贺云深。“中午出去吃饭吗?”
回过神来,看着小心翼翼的陈星浔,他皱了皱眉。“随你吧。”
然后两人顺着上次翻墙的地方出了校门。不知为何,陈星浔总觉得,跟着贺云深自己运气都会变好。青天白日的,竟然一个人都没遇到。
所幸平平安安地到了新源,陈星浔找了个小包间,嘱咐贺云深先去休息,他来点菜。待他上楼后,陈星浔和老板娘搭话:“老板娘,你们这啥最好吃啊?”
老板娘笑着说:“啥都好吃,看你想要啥,喏,才到在这。你先看看。”她冲着厨房喊了一声:
“新源——出来招待一下客人。”
“来了。”从后厨走出了一位瘦弱的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他性格有些内向,脸色看起来也有病态的苍白,“哥哥,你想让我推荐吗?”
“你随意推荐吧,要两个人的份量就行。”
原来新源是这个男孩的名字,倒是一对很温馨的母子。陈星浔摸了摸新源的头发,又软又柔,是个乖巧的孩子。
上了包间,只见贺云深靠着椅子,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上的手链。见他来了,抬起头:“来了?”
“嗯,我点了店里排名前二的东西,你看看你还有没有要吃的。随便点吧,我不挑。”陈星浔双手乖乖巧巧地把菜单递过去。
贺云深却没接,他看了看对面的座位示意陈星浔坐下。陈星浔坐下后,包间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正当他在思考要不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就听到贺云深淡淡的语气:“快月考了。”
“是啊,快月考了。”陈星浔顺口接住。
“……”突然不想说话了·贺·不得不开口·云深,“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问……我吗?陈星浔诧异地看着贺云深,对方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皱了皱眉。
感觉有点诡异……怎么有种被亲戚按住问高考志愿的感jio。
“我……我啊,没啥打算,能离开八班最好。”意思是,实在离不开也行。
“八班,你想留下也留不下来。”贺云深语气有些沉闷,带着嘲讽的意味。
陈星浔跟听不出来似的:“留不下来就留不下呗,我也不强求。”
“你就没别的打算?”
“什么打算?”
“比如……去七班什么的。”贺云深特意说了七班,就等着面前的二愣子有所反应。果然,在听到“七班”的时候他的身体微动。
“不是按成绩分班?”陈星浔疑惑,他知道八班肯定能离开,他的想法是真正离开这群人,可谁又能保证新的班级会不会是同样的人?
贺云深不答反问:“想吗?”
陈星浔迟疑地点了点头,正好此时菜来了。香气一下子充满小小的包间,勾得人胃口大开,陈星浔迫不及待地递给贺云深筷子,然后夹了一口菜。
贺云深不慌不忙,看着面前猴急的陈星浔只觉得想笑,又看到他的脸突然皱成苦瓜,连忙把桌子上的餐巾纸推了过去。
“呸呸呸!”要命,吃到蒜了。他连忙拿起饮料喝了一口,“没事没事,吃到蒜了。”
贺云深松了一口气。
只想敲这傻子一下。
陈星浔笑呵呵的:“吃吧吃吧,很好吃的。”
然后又用很小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就是配料好多难吃的”。贺云深不置一言,吃得随意。
他还注意到,面前这个人,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他不爱吃的挑出来。蒜、姜、辣椒、茄子、芹菜、菜杆等等,不吃的堆在另外一个盘子里。他挑挑眉,还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