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上,陈星浔喝了一口水,开始思索今天发生的事。也为以后做个打算,他明白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可是有些事,是不能视若无睹的。
余光瞥到他的同桌,陈星浔再次感慨,虽然贺云深脾气古怪,看起来十分叛逆,但长得确实好看啊。
贺云深半趴着,刘海快遮住眼睛,眼睛半迷,眉骨上的剑眉锋利,鼻梁高挺,薄唇紧闭,脸的轮廓分明,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
收回视线,他无聊地翻书,好像是看懂了,课后习题一做就错。错了就错了,他抽出了一根笔在书上画画。
各种Q版的小乌龟,憨态可掬,有百无聊赖、趴着晒壳的;有四肢朝上翻不出来的;还有抱着兔子大腿的。
画地正起劲,他抬头,对上贺云深锋利的目光,听到他说:“乌龟谁教你画的?”
听得陈星浔一头雾水,什么谁教我画的,“我自己瞎画的,没有谁教。”
那人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沉默地将视线收回。
陈星浔向他那走道那头的网瘾少年打听一番,才知道刚刚被欺负的女生叫洪玉秀,其实原本是夏梦妍的一个小跟班。
“新来的,我奉劝你啊,别招惹夏梦妍那娘们,跟疯子一样,牙又尖又利。”
“嗯,谢谢你。”
放学时,陈星浔趴在桌子上快要睡着,突然有个小纸条放在了他的桌子上,他抬头,看见不远处紧张兮兮的许果。
许果犹豫不决,最后怯生生的指了指他的桌子,陈星浔了然,冲她笑了笑。许果连忙回头,小步跑出去了。
他打开纸条,上面就只有一句话:她要害你,请别帮她。
陈星浔不动声色地把纸条撕碎扔进垃圾桶里,还以为上午说的话对夏梦妍起了作用。
怎么办呢?他从不跟女生动手。不过这帮子幼稚游戏玩家,也该歇歇了。
下午的时候,不出意料的故伎重演。
原本打算去美术室的陈星浔看到被堵在走廊上的小跟班,女孩子哭得瑟瑟发抖,周围几个恶劣的男生哈哈大笑,有一个人还拿手中花花绿绿的饮料往她身上泼。
陈星浔想都没想得跑上前,脱了外套蹲下给她盖上。
那三个小混混嚣张地笑着,其中一个人说:“怎么?新来的还想英雄救美啊?”
陈星浔不理他,而是慢慢地把小跟班扶了起来,然后递纸巾,低声说了一句别哭了。小跟班还在发抖,狼狈不堪地抱着自己,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陈星浔的外套。
“喂!你聋啊?翔哥跟你说话呢!”其中一个小混混正准备踹他一脚,却被陈星浔先一步踹中了小腿,他嗷地一嗓子痛叫。
那位被称作“翔哥”的人立马就变了脸色,使了个眼色后加入混战。
三个人围攻陈星浔,完全是毫无章法地打法,他游刃有余地应对,还脚脚往这三人的腿上踢。打得正爽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呵斥:
“干什么的!不许打架!”
四个人集体身体一震,那三个混混问声毫不恋战,立马撒腿就跑,过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陈星浔身边经过,还伴随着“你们这群兔崽子”的骂声。
李主任还真是老当益壮。
令人头皮发麻。
陈星浔先扶着一瘸一拐的小跟班走到美术室外的休息处,然后准备去叫人帮忙。却被小跟班叫住了,她声音犹犹豫豫,“那个……陈星浔,谢谢了,你能……再帮我个忙吗?”
“没事,你说吧。”
“你能去美术室里帮我拿个包吗?粉色的,很小。”她的表情跟快要哭出来了一样,声音越来越抖。
陈星浔点点头,立刻起身进了美术室,走了没几步,果然听到了美术门“咔嚓”落锁的声音。
伴随着落锁声,是小跟班崩溃的嚎啕大哭,哭得陈星浔有些无奈。他从防盗窗缝隙扔出来一包纸。
“不是,我也没怪你,别哭了啊,快回去吧。”
“呜…………你……你怎么知道我……关你,呜呜呜……对不起……我不想……我不想的。”
“哎,我知道啊,你把外面那包纸带上,走吧。不用管我,如果方面的话,帮我请个假就行。”
外面的小跟班哭得更凶了,“我……我去找他们要钥匙……”
“唉唉唉,别去,你去了我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你快走吧,我没事,真没事。”
“逞强。”一声突兀的男生响起,陈星浔吓了一跳,美术室里还有别人?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有一个人靠着墙翻书看。
见外面的小跟班终于走了,陈星浔问那个站在角落里的贺云深,“你怎么也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他不答反问,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的画笔。
那行,你在这和我一起关着吧。陈星浔也不好奇了,吐槽一句:“也不知道关多久。”
“明天。”
“你怎么知道是明天?”
“知道就是知道,废什么话?”贺云深十分不客气地说,然后目光突然停驻在陈星浔身后的一张画。
他走了过去,手背推了推陈星浔,示意他让开,一手掀开画布,俩人一起看着那画。
等等……这不是我的画吗?
画上绚烂的枫树正是陈星浔所为,他腹诽一句赵青羽,有必要把画放在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方吗?
“这是谁画的?”贺云深探究的目光不放过画的任何一角,轮廓有明显修改的痕迹,应该是赵青羽所为,但这画给他一种莫名熟悉感。
站在你面前的人画的。不过陈星浔没说出来,没那个必要。看贺云深的表情,肯定不是要来个高山流水觅知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清楚,大概是赵老师。”
贺云深立刻否认:“不是她,她最多修了轮廓。”
闻言,陈星浔看贺云深的目光有些探寻,没想到这么叛逆少年还懂画?
“哦,大概吧。”他装疯卖傻,套一套话,“你觉得这画怎么样?”
贺云深略带嘲讽地一笑,“不怎么样,玩弄手法罢了。”
你很嚣张啊,少年。陈星浔按下快要炸起来的毛,用平静的语调说:“我觉得挺好,够绚烂,够张扬。”
“华而不实。”贺云深枕着手臂躺在休息椅上,长腿霸占了所有位置,眯着眼睛说。
提问:好想打人怎么办?在线等,急。
这家伙真的好欠!
陈星浔长呼了一口气,不理他,不理他。然后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吐槽了一句“没眼光”。
而这边休息椅上闭着眼睛的贺云深突然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角落里气鼓鼓的少年,目光明然。
知道你是谁了。
一室之内,睡着了一位少年,也醒来了一位少年。
过了许久,一觉醒来的陈星浔只觉得饥肠辘辘,他像饿狼觅食一样搜寻了美术室,然后失望地瘫倒在座位。
好饿,本来嘴挑的他就没吃到什么东西。
突然有一个东西砸到他的脑袋,陈星浔顺着光,看到了长椅上的贺云深,他皱着眉,显得有些不耐烦,显然是被陈星浔吵醒,起床气未消。
陈星浔立马怂得跟个鹌鹑,嘿嘿赔笑说了句:“对不起啊。”然后摸到刚刚砸他的东西,是包海盐味的饼干。
顿时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打开吃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很合他意。秉着感恩的心,他走近贺云深,把饼干递给他,“谢谢你,对了,你要吃吗?”
他摇了摇头。
陈星浔有些奇怪,不吃为什么要随身带着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