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一点不尴尬那肯定是假的,毕竟前一天才被指着鼻子狠骂过那么一顿。
看见郭导的时候,刘易扬觉得自己手心有些冒汗,突然发觉自己曾经混过那么一阵娱乐圈就跟玩似的,没被骂过,没被怪过,没被质疑过,一直到退圈前都前呼后拥的。
但也正是因为那样,刘易扬完全不知道自己那不足的一面。
用原颂的话来说,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跟导演好好一起吃个饭,说不过去。
于是乎,原颂便自作主张的硬是把刘易扬和郭导凑到了一桌上,郭导还好,脾气本就是一阵一阵的,了解他的人就会明白,原颂当初也不是没有被这么臭骂过。
就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刘易扬客套又略带拘谨的打了招呼之后,就光顾着低头吃东西。
“原颂,这次你又打算呆几天啊……”导演的话语里略带着调侃。
“郭导,我这刚来,你就给我下逐客令了?”原颂笑着给郭导倒了茶,娴熟又自然。
刘易扬微微抬眸看了原颂一眼,倒也不是他斤斤计较,他对导演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真的做不到原颂这般,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永远都能够笑着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哪敢啊……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郭导已经完全没脾气了,反正原颂也不可能真的听话。
原颂这个人,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好商量的模样,但其实,他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原颂的想法一旦在心里成型了,谁都左右不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不怕叛逆的人,只怕规规矩矩的人突然叛逆起来。
郭导发现,现在的原颂,似乎突然进入了一个叛逆期。
虽然刘易阳不错,但是,以一个商人的角度来看,原颂确实是任性的,以他和原颂之间的交情,既然已经接了原颂的投资,那么主创人员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会是原颂旗下的人。
原颂旗下的人不少,用刘易扬确实是一种冒险。
原颂这几年一切以大局为重,已经以商人自居,但这件事,做得很不商人。
“放心,我明天就回去了,绝不在这里耽误您的进度”,原颂笑着,而且很自然的给刘易扬夹了一筷子菜,刘易扬看着碗里的菜,微微有些怔。
刘易扬抬眼看原颂,原颂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再看着碗里的菜,突然就再不是滋味了,心里也说不上来那究竟是种什么滋味。
原颂只是淡淡的看了刘易扬一眼,很快又把目光望向了导演,继续谈笑风生,任何人都具有谈笑风生的能力,刘易扬也不知道该不该羡慕,他真的不太能做到。
居然没有就刘易扬的事情发表任何意见,甚至都没有讨论关于这部戏的有关内容,原颂和导演更像是两个熟人的瞎聊,谈天说地的,实际下来,什么都没说一样。
刘易扬放下筷子的时候,还微微打了个小饱嗝。
吃饱喝足了,但是他找不到切入的话题,而且他也并不想切入。
似是能够感觉到刘易扬的心思,在他放下筷子的下一秒,原颂不动声色的微微凑近了他,还是像第一次吃饭的时候那样,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把手臂搭在了刘易扬的座椅后。
那种宣示自己主权的意味格外的明显。
刘易扬微微抬眸就能看见原颂带着淡笑的侧脸,原颂的这种气场刘易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
“饱了?”原颂没有回头,却能够感受到刘易扬的目光,于是微微垂眸问他。
刘易扬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原颂勾着嘴角又抬眼看导演,导演抽了张纸巾擦嘴,很有自觉,“我也饱了。”
“想回去了吗?”原颂凑近刘易扬,低声问他。
“我想回了,我明天还得起早呢原总”,导演斜了他一眼,又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他是光明正大听到的,绝不是有意的,谁让原颂这悄悄话一点也不悄悄呢。
结过账之后,三个人又一起回了酒店,导演倒是很快就回去睡觉了,人家确实明天还要起早呢,刘易扬能暂时休息几天,他可没有的休息。
这话是原颂单独跟郭导说的,先暂停刘易扬的拍摄,但是并没有说换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郭导会觉得原颂突然叛逆的原因。
把导演送到了房间门口,看着导演砰的关上了门,两个人又一前一后的往刘易扬的房间去。
刘易扬走得不算快,一步一步的,似乎带着些别扭劲。
原颂只是背着手跟在他身后,隔着几步的距离。
刷开了房门,刘易扬慢慢往里走,原颂跟着踏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一切理所当然。
刘易扬走到了桌边,然后拿起了桌上的一瓶水,拧开瓶盖微微喝了一口水,也不是真的渴了,就是突然之间,觉得气氛有些微妙,微妙得他有些紧张。
慢悠悠的,一圈一圈的拧上瓶盖,刘易扬把水握在了手里,甚至微微像是抱在怀里的感觉。
手上的水被抽走了,原颂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原颂没说话,只是把他手里的水给抽走了,就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刘易扬莫名感觉到心跳有些加速了。
“想不想……喝点酒?”明明原颂的脚步没有动,刘易扬却总觉得原颂在靠近他。
原颂说话的气息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暧昧和渴求。
刘易扬垂着眸子,咬了咬唇,不自觉的又伸手想去抓那瓶水,原颂却把他想去抓水的手握住了,有些玩味的微微把玩了几秒,最后把刘易扬的手牵引着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原颂砰砰砰的心跳,实在让人有些难以忽略。
原颂捏上了刘易扬的后颈,然后慢慢凑近,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的,是刘易扬的唇。
像是一个明知道结局的慢动作,刘易扬比任何人都清楚,原颂凑近的最终目的地是他的唇上,可是看着原颂的脸庞在眼前放大,他还是莫名不可控的,分不清楚那种情绪是期待还是抗拒。
“我……我真觉得我演不了”,在原颂的唇快要贴上的时候,刘易扬微微侧了侧脸,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明明是很正经的,关于演戏的事情,但刘易扬的语气却莫名的气息不稳。
“我知道,不是给你放假了吗?”原颂把人又扳了回来,面对面的。
原颂的唇贴了上去,刘易扬放在原颂胸前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却也只是自己紧紧握着。
辗转流连,原颂有些恋恋不舍的顺着刘易扬的唇边,侧脸,慢慢的气息游离到了脖颈处。
“要不……”刘易扬突然微微推开了原颂,“原总,还是喝一点吧……”
原颂佻眉轻笑着,“原总?”他眼神玩味的盯着刘易扬,自我咀嚼了好几遍这两个字。
刘易扬抿嘴有些无辜的站定看着原颂,原颂看着他好几秒,然后微微后退了一些,再然后转了身,走到冰箱前拉开了冰箱,然后拿出了罐啤酒。
走回到刘易扬面前的时候,原颂就把盖子拉开了,他侧着头把酒举到了刘易扬的面前。
“够吗?冰箱里还有好几罐,要是再不够,我让一霖再去买”,原颂似笑非笑的晃了晃手中的酒,刘易扬不太知道原颂这唱的是哪出,却还是接下了酒。
今天晚上可能逃不过。
看着刘易扬仰头把酒喝了,原颂笑了笑,然后又转身去把冰箱里剩下的几罐拿了出来,全都拉开盖子摆在了桌上,“你慢慢喝,我去洗个澡。”
“还是,你想跟我一起洗?”原颂的手轻轻抚上了刘易扬的侧腰,安分又不安分。
刘易扬微微蹙眉抬眼看着原颂,原颂勾着嘴角笑,似是不太正经又好像很认真的在看着他。
“确实,你这张脸更帅一点”,刘易扬看着原颂的脸,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原颂歪头不解。
“去洗啊……”刘易扬没打算多做解释,瞟了瞟浴室的方向,示意原颂去洗澡。
“好”,原颂也识趣的不多问,转身去往浴室。
刘易扬看着原颂的身影进了浴室,门只是虚掩着,刘易扬能够听见里面传来的哗啦啦的流水声,刘易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喝了一大口酒。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刘卓的房间里,刘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诧异与抗拒心情。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那天原颂说的,跟着刘卓不如跟着他,嗯,至少原颂这张脸,真的上了床,多少让他更能够接受一些。
原颂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刘易扬已经把桌上的酒都喝完了。
刘易扬一个人蹲坐在桌角,抱着桌腿,用脑袋轻轻的点着桌沿,一下一下的,很可爱。
“不痛啊……”原颂蹲下身子,用手微微挡住了他的撞击。
刘易扬侧着脑袋,有些懵的盯了原颂好一会儿,那感觉像是在认人,原颂也不急,安静的蹲在他身边,任由他静静的看着。
“原颂”,刘易扬突然伸出了手,脸上的委屈之色也跟着尽显了出来,像是一个索抱的小孩,刘易扬伸手搂上了原颂的脖子,整个脑袋开始不停的在原颂胸口蹭。
原颂摇着头,然后把人抱了起来,抱到了床上。
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刘易扬不太清楚,但是也不好意思问,反正他醒过来的时候,在床上,在原颂怀里,天花板有点转,脑袋有点沉,原颂睡着的侧脸,看着很帅。
原颂还是一如既往,没有睁开眼睛,但他总能知道刘易扬醒了。
“再睡一会吧……”原颂把人往怀里拥得更紧了一些,下巴抵在他的脖颈处,又继续呼吸平稳。
“你……今天不是要回去吗?”刘易扬没敢动。
“嗯……”原颂轻嗯了声,介于睡着和清醒之间的回应。
原颂微微眯开了眼缝,他在等待着刘易扬接下来的话,谁知,刘易扬却又突然沉默了。
好一会儿之后,刘易扬又开口了,还是昨晚的那一句,“我不想演了。”
“罢演啊?架子这么大不怕又被骂?”原颂半开着玩笑,伸手摸了摸刘易扬的头发。
一时之间又陷入了沉默里。
好一会之后,原颂才微微放开了刘易扬,伸了个懒腰,然后坐了起来。
刘易扬刚想跟着一起坐起来,原颂却突然又俯下了身子,把人圈住压在了床上,原颂目光盯盯的看着刘易扬,眼底闪着清亮也闪着侵略。
“昨晚很可爱”,原颂看着他,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带着丝丝的笑意。
“想吃什么?我让小玉或一霖去买?”原颂已经开始在讨论着早餐吃什么了,很正经的话题,身体却又一直贴着刘易扬,没有要起开的意思。
“我们什么关系?”原颂的手掌微微散着热,又抚上他的侧腰,似是无意识的轻揉摩擦着。
“原总,醒了就起来吧……”刘易扬终于有些忍无可忍的推开原颂,自顾翻身下了床。
原颂笑了笑,看着刘易扬进了浴室洗漱。
刘易扬对着浴室的镜子洗漱,昏昏沉沉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昨晚上干嘛了?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原颂在收拾行李。
看见刘易扬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原颂抬眼对他笑了笑,纵容宠溺到了极点的笑意。
原颂昨天来的时候并没有带行李,原颂在收拾的是刘易扬的行李箱,刘易扬站在原地没动,“你干嘛?你不是要回去吗?收拾我的行李干嘛?”
“你不是说带你回去吗?不是说不演了?”这话从他一来,刘易扬说了不下五遍了。
说不想演了,倒也不是矫情,真的觉得自己演不了,但他也没说要回去啊。
总觉得就这样回去了,会不会舆论更糟糕。
原颂没理会刘易扬此刻有些蹙着的眉,有些扭曲到微妙的脸色,只是径直站了起来,“就剩几件了,自己收拾吧……我洗漱去了。”
原颂说这话的时候还真往浴室的方向去了,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刘易扬一眼。
刘易扬瘪了瘪嘴,还真的去把衣柜里的那几件衣服拿下来丢进了行李箱里。
原颂洗漱出来的时候,看着行李箱里的那堆在一起的衣服,有些忍不住笑了笑。
走过去蹲下来继续收拾的时候,原颂对上了刘易扬的眼睛,“刘易扬,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恃宠而骄?得寸进尺?”
不管是几年前的刘易扬还是现在的刘易扬,都把这几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远看冷冷清清,高高傲傲,你不靠近他,他好像照样过得自在独立,可一旦你对他好一点了,他便开始理所当然的恃宠而骄,那种感觉就跟你本身就该伺候他似的。
“嗯……”刘易扬居然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难得跟了个大老板,不得恃宠而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