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扬盯盯的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原颂也只是安静的开车,一路上都沉默得可怕。
刘易扬看着窗外一闪一闪而过的风景,不自觉的轻扣着自己的指甲,他现在很混乱。
原颂偷偷瞟过刘易扬好几眼,但刘易扬一个目光也不愿意分给他。
原颂觉得不太好,他必须需要刘易扬笑脸盈盈的看着他,他必须刘易扬眼底带光的看着他,否则他总有错觉,刘易扬不再爱他,刘易扬会离开他,特别是这个时候,刚发生这样的事。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原颂解开安全带微微侧过了身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刘易扬已经自己解开安全带,然后眼都不眨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刘易扬根本不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
原颂只能看到被甩上的车门,以及透过车窗,刘易扬自顾往前走的背影。
原颂咬了咬唇,然后握了握拳头在座椅上不轻不重的砸了两下,这是原颂无奈又束手无策时候的下意识反应,推开车门,原颂终于也下了车。
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原颂背着手跟在刘易扬的身后。
他看见刘易扬开了家门,然后自顾走了进去,他看见刘易扬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下去之后,又面无表情的往房间走去,在刘易扬关上房门的最后一秒,原颂用手抵住了门沿。
四目相对着,原颂能够看见刘易扬眼底的坚决,原颂其实挺怕这样刘易扬这样的眼神。
“我们谈谈……”原颂抵着门,直直看着刘易扬。
刘易扬无语的笑了笑,“谈什么?你现在想起来要跟我谈了?”
他拦他剧本的时候怎么不谈,他忽悠着他给人拍到的时候怎么不谈?
他原颂不是什么都可以处理吗?不是可以只手遮天吗?不是可以自己解决和决定所有的事情吗?还有什么可谈的?该谈的时候,他可一句话也没说。
原颂微微用了力,把门推开,他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握住了刘易扬的手,显得有些委屈,“你打也打了,还有什么不满的?”刘易扬那一巴掌可一点也没客气。
刘易扬把手从原颂的手里抽了回来,他看着原颂,觉得很无力,“原颂,我不喜欢这样。”
“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我可以跟你一起面对,可是我们被拍了你没有告诉我”,刘易扬盯盯的看着原颂,哪怕他没有原颂那么成熟,但是,他是一个成年人,他在爱情里应该也独立平等存在,他不是原颂的附属品。
他明明给过原颂机会的,他明明问过原颂的。
原颂叹了口气,又伸手揉了揉刘易扬的肩膀,带着些许讨好,“我是不想影响你的心情,我自己可以处理,没必要把这烦恼也让你承受一遍。”
这些糟心的事情他不想让刘易扬去承受,他只想刘易扬开开心心的留在他身边就好。
“呵呵……”刘易扬苦笑了一声,“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
人家拍了他们,所以原颂就也跟着拍?人家坑的是原颂的钱,原颂骗的是他的信任和感情。
原颂有些艰难的摆了摆手,他知道,跟刘易扬说这些很困难,因为刘易扬的想法跟他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这有什么问题?这是最简单,也是最低成本的处理方式,再说了,我们本来就是情侣,有什么问题呢?”
原颂承认,他拍了,那又怎么样?他们本来就是情侣,难道没人拍他们就不接吻吗?
他只不过是在他们接吻的时候,顺便让人拍了,只是拍几张照片而已,可以解决掉先前的很多麻烦,这么一举两得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做?
感情是很神圣,但感情也不是非要神圣,并不是他这样做了就不爱刘易扬了,这不冲突。
“你可真理所当然……”刘易扬有些嘲讽的语气。
原颂永远都这样,把利己的事情说得理所当然,他总能为自己做的事情,哪怕残忍的,无耻的事情,都找到借口。
“原颂我告诉过你的,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方式,你五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原颂微微插着腰,深吸了一口气,别开了目光,他也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刘易扬这样的态度。
刘易扬永远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他把他的道德和标准线高高一立,然后就要所有的人都跟随着他的是非,可他原颂不是圣人,他就是凡夫俗子,就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而已。
刘易扬想做个圣人,原颂让他做了,所有的不堪原颂一个人去面对就可以了。
可是,圣人不用吃饭吗?圣人不用面对世俗的眼光和评判吗?
刘易扬未免把这个世界想象得太过美好了。
他可以做一个无耻的坏人去成全刘易扬的好,但刘易扬不能要求这个全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跟他自己一样,这个世界那么多如意完美的事情。
气氛顿时有些压抑了起来。
“好,你说,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好一会儿之后,原颂才开了口,有些妥协。
就算他错了,那么刘易扬究竟要怎样才能心里舒服,才能原谅他。
“我们都各自静一静吧”,刘易扬叹了口气,然后再一次把手搭到了门上,准备关门。
这一次,原颂有些没法忍了,他紧紧捏住刘易扬搭着门边的手,目光里带着探究愤怒和不可思议,“你就为这么点破事要跟我闹?”
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也打了,也道歉了,什么叫静一静?
静一静对于原颂来说,无疑就是分手的前戏,如果刘易扬现在想不明白,现在不能接受,他不觉得让刘易扬一个人安静了之后,他就能够改变他的看法,他觉得只会更糟。
“一点破事?”刘易扬看着原颂,眼底也有些受伤。
在原颂眼里,这就是一点破事?这是刘易扬的底线,五年前他们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分开的,再一次回到原颂身边,原颂不能再犯,这是最起码的尊重和诚意。
原颂倒好,理所当然得一如从前,甚至更甚。
“好了,好了,对不起”,原颂看着刘易扬的眼神,微微心软,他伸手把刘易扬拥进了怀里。
刘易扬不吵不闹也不动,只是静静的任由原颂抱着他,好几秒之后,他才慢慢推开了原颂。
“原颂,这对我来说不是破事,你……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一个独立存在的人。”
“原颂,你还是不知道我要什么”,刘易扬有些失望。
说到底原颂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没有给他一个独立的成年人该有的选择和尊重。
“你要什么,还有什么比我们好好在一起更重要吗?”原颂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能够好好在一起,原颂的做法虽然有时候极端了一些,到说到底,难道他不是为了刘易扬吗?
刘易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目光望向了窗外,他不想再看着原颂。
他们之间沟通得太过困难了,他们之间或许根本不合适。
他们之间可以无限甜蜜,但是他们不能面对分歧,一旦产生分歧,感情就岌岌可危了。
“我选的剧本也是你给拦的,原颂,我觉得我不是留在娱乐圈,我是留在你的圈子里。”
他觉得原颂根本就是想把他留在他自己为原颂量身定做的一个圈子里。
圈子里有很多东西,有荣耀,有金钱,有资源,甚至还有朋友,但那都是原颂精心挑选给他的,是原颂觉得可以允许被存在的,那不是真实的属于刘易扬自己的选择。
刘易扬终于把目光又放回了原颂的身上,“原颂,我顺着你,你就是一个最完美的情人,如果我不呢?你的明着暗着折断我的翅膀让我不得不顺从你,你知道最残忍的是什么,是即使那样,你还能不动声色的继续扮演一个好情人,太可怕了。”
一个面目可憎的坏人,和一个眼底带笑的坏人,谁更可怕。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顺从我?”原颂看着刘易扬,刘易扬为什么就不能从一开始就顺从他,乖乖听话,刘易扬要是不那么较劲,他们当初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分开五年。
原颂也微微有些动怒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刘易扬,可是刘易扬说他可怕。
可怕意味着什么,可怕意味着想逃离。
刘易扬盯盯的看着原颂好几秒,然后笑了,“原颂你出去吧,你现在不从这个房间出去,我就从这个房子里出去,你自己选。”
刘易扬真的一点也不想跟原颂争辩了,他们完全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原颂或许真的爱他,爱到就希望他乖乖的留在身边,爱到刘易扬必须顺从着他才能拥有安全感,可他刘易扬是个人啊,他是独立的人啊,他又不是原颂身边的宠物。
“别这样,宝贝”,原颂放低了声音,眼底却不自觉微微缩了缩。
原颂必须承认,到了此时此刻,他依旧没办法做刘易扬内心里想要的那种合格纯粹的恋人,因为即使到了现在,他的服软也只是手段。
他可以为刘易扬服软,不是因为他知道错了,是因为他不想失去刘易扬,他不想争吵。
刘易扬摇了摇头,然后把原颂推了出去,把房门给关上了。
原颂为什么不明白呢,他当然想跟原颂在一起,可他是想光明正大的能够跟原颂肩并肩的站在一起,而不是永远站在原颂的身后,永远活在原颂为他圈起来的那一片地。
刘易扬是个演员,他如果要留在娱乐圈,不出两年,圈里大大小小的公司他应该都会接触和合作到的,这本就是常态,但原颂显然并不是那样想的,也不是那样希望的。
刘卓那边的剧本他确实喜欢,别说他跟刘卓根本没什么,就算有过那么一段,这个圈子里,分分合合,然后继续合作同框根本不能免啊。
刘易扬一个人在房间里沉默了很久,他想了很久,他觉得他应该暂时离开原颂,离开这里。
他拿起电话打给了小玉,让小玉帮他找一个新的住处。
放下电话的时候,刘易扬突然又觉得不太对,小玉是原颂找回来的,原颂才是她的老板。
刘易扬真希望这件事原颂不知道,否则,那也许意味着,原颂对他的控制恐怕不仅仅是他以为的这些,刘易扬不希望如此,因为他对原颂还有期望,但是他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刘易扬又拨了个电话,给海觉的。
刘易扬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一个晚上,原颂倒真的被关在房间外后就没有再来打扰他了。
刘易扬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半睡半醒之间的时候,感觉好像有人推门进来了,他感觉到有人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他感觉到有人在他耳边说对不起,然后,那个人又走了。
刘易扬懒得计较,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刘易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呆滞的盯着天花板好几秒,然后手下意识的摸到枕头底下,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刘易扬摸了好几下都没摸到,他又靠坐了起来,把枕头拿开了,下面什么都没有。
刘易扬瞬间猛的清醒坐直了起来,他冲到房门打开门,门开了,然后他的目光望着大门的方向,心里竟隐隐有些预感,他不相信原颂会这么做。
可事实就是,原颂把他关在家里了,带走了所有的通讯设备。
这个充满了回忆的房子,在这一刻,变成了牢笼。
就跟原颂的心一样,不可预测,当他满意的时候是天堂般美好的存在,当他不满意的时候,随时可以是地狱,这就是原颂啊,他永远看不透的原颂。
原颂做的很多事情,刘易扬都不认同,但是对于刘易扬不认同的事情,在原颂这里,只有更甚,没有最甚,刘易扬永远不知道原颂无耻的极限在哪里。
刘易扬瘫坐在了沙发上,原颂为什么就非得这样呢?非得把他们之间真正的逼到无路可退。
原颂心里永远只有他自己,他要自己的权力,要自己的爱情。
刘易扬并不觉得原颂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另一半,原颂是把他当成了他渴望的爱情,所以他必须得到,必须抓住,容不得一丝能从他手里溜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