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说吧，来找我干嘛的？下午没上课吗？”钟洛边替孤儿院的少年做例行体检，边随口问道。
钟羽坐在一边，低着脑袋，手机屏幕上显示出许多格子以及数字。
“下午有课啊！”钟羽漫不经心的答道，同时在某一个格子里填入一个数字。
钟洛歪头盯着自己的儿子，在面前的一张纸上写了几笔之后，便朝着站在面前的少年挥了挥手，那少年走出去之后，继而换了下一个人进来。
“在打游戏？”钟洛语气里裹着微微的不悦。
钟羽忍不住笑了起来，抬眼望向父亲的瞬间，正巧望见走进来的沈砚清。二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沈砚清的眼底划过隐藏不住的惊讶。
相比之下，钟羽倒是平静许多，那张好看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眼神淡淡的瞟过沈砚清再停留在钟洛身上，语气温和的说道：
“在玩数独，你儿子我要是喜欢玩游戏，你怕是得每天下班了去网吧里抓我。”
“胡闹，你敢去网吧，我就敢打断你的腿。”钟洛故作不悦的凶道，回头开始给沈砚清做体检。
“爹。”钟羽突然收起手机站起来，“这人，给他做个全面检查吧。”
说着，他便站到了沈砚清的身边，这下别说是沈砚清了，就连钟洛的眼中都流露出了些许的惊讶，目光忍不住在瘦弱的少年身上打量一圈。
虽然这人身上穿着A市一中的校服，可看起来倒像是个初中生，站在钟羽身边矮了足足一个头，再加瘦弱的外形，典型的营养不良啊！
“这人你认识？”钟洛停下手上的动作，凝重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嗯，我同桌。”钟羽平静的说道，同时抬手搭在沈砚清的肩上，颇有一种下一秒就可以压垮他的感觉。
钟洛不信任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沈砚清全程低着脑袋，显得有几分恐惧。
“我前天不是骑车摔了吗？还是他在路上遇到我，把我扶回去的，就当我欠他人情，老爹你替我还一下呗？”钟羽见父亲不答话，便继续嬉皮笑脸的说着。
钟洛心里头虽然质疑，但也还是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答应了下来。
交代完让沈砚清周末去医院找他，就安排下一个体检的少年进来了。
有关于前天钟羽骑车摔倒的事情，钟洛从孟文姝口中有听到一些。
只是他觉得自己儿子身上除了手臂有点擦伤以外，就没别的伤了，便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毕竟男孩子受点伤这都是小事，他们家虽然没对钟羽过分的打骂过，但也从来不会过分的宠他。
在钟洛答应这个要求之后，钟羽没坐多久就表示自己要去上课了。
临走前，还在孤儿院里头逛了一圈，找到沈砚清，拉着他一起去学校。
进来的时候就是在小路里七拐八扭，现在出去的路同样转的钟羽晕头转向，推着自行车跟在沈砚清的身后，见走在前面的他一直低着脑袋，钟羽就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不小心撞墙上。
不过这种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钟羽想着这条路他从小走到大，别说是低着头了，估计闭着眼睛都能走得出去。
当心里萌发出这种想法，钟羽就不再有担心的念头，坦然的跟在他身后。
“你……对不起……”走在前面的沈砚清突然发出声音，钟羽微微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本不打算做反应的，结果随之耳边又传来了声音：“之前贴吧的……”
这下，钟羽清楚自己没有幻听，见沈砚清准备提到贴吧那件事，他赶紧开口打断道：
“我知道发帖的人不是你，所以体检这事，就当是我为了误会你而道歉，你周末去医院找我爸，就当是你原谅我了，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
继而冷冷的说着：“另外我还要提醒你，有关于我受伤，是因为我骑自行车摔了，而你正巧路过扶我回家。这套说辞要是被你给推翻了，那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好……”走在前面的沈砚清自始至终都低着脑袋，连歪头偷看一眼都不敢，他完全摸不懂钟羽这到底算是什么出牌套路。
从小到大，他遇到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视他如肉中刺、处处找他麻烦的人；一种，是对他无感，避而远之的人；而如今，却突然出现了第三种人……
钟羽……
这个会在他被人堵的时候，将他救出来的人；会在误以为他泄密的时候，对他刻意躲避的人；会在误会解除之后，向他道歉的人。
没错，道歉。
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沈砚清的生活里。
是由钟羽带来的……
两个人绕出小巷子走到大路上的时候，钟羽就默默地跨上自行车，一脚蹬去。沈砚清站在原地看着这抹远去的背影，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
来到学校里，早一步到达的钟羽已经坐在位置上，掏出卷子开始做起了题，沈砚清乖乖地坐到他身边，放好书包后趴下就睡觉。
坐在前排的陈加无趣的转过身来，瞟了一眼沈砚清后就将目光放到钟羽的卷子上，随手抓把笔转了起来，慢慢悠悠的找了个话题：“诶！钟羽钟羽，你中考数学多少分？”
“嗯？”钟羽一下子没回过神，反应了两秒才作出答复：“148。”
“操？一百四十八？整个A市中考数学考148的就两个啊！”陈加那不受控制而提高的音量，惹得周围不少同学都将目光转移到他们俩的身上。
“嗯。”钟羽继续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
“你说说，这人比人就是气死人，我要是有你这个脑子，我现在都不知道得飘那里去。”陈加靠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说道。
“你就得了吧，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这种脑子的。”说这话的是陈加的同桌——陈子文，而他也是沈砚清的舍友。
见着陈加和钟羽唠嗑，他也忍不住侧过身，靠在墙上接过了话茬。
“怎么不可能？我中考数学怎么说也考了136啊！不算差吧？”陈加莫名其妙被怼了一句，自然是心里不太舒服，赶紧摆出自己的中考成绩来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