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事过去快有一周了,陈思儒却像在他眼前蒸发了似的,再也没来找过他。
又是五点半,林澈准时到家。
却看到一个人颓丧的人蹲坐他家防盗门前,黑短袖牛仔裤还有黑色的鸭舌帽,手里拿着一瓶罐装啤酒。
林澈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是谁,他心中却有些害怕,总感觉这人像是来无故找茬的流氓混混。
“那个,先生…你是不是走错楼层了?”林澈稍微凑近些,轻声地问,声音里有些不自觉地颤抖。
楼道里穿堂而过的风,带来丝丝凉意,激得林澈突然一个寒颤。
那人好像没有听到,继续若无其事地又喝了口酒,但这是最后一口。
“先生,这真的是我家。”林澈突然紧张起来,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人仍旧低着个头也不动,手却把啤酒罐给捏到变形,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凶狠的戾气。
林澈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突然,那人扔掉手中的变形啤酒罐,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拽林澈的胳膊,就把他拉过来抵在冰凉的门上,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手撑在他的脸颊旁边。
林澈被这突然的转变惊得霎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惊恐地盯着黑色鸭舌帽下面的那张脸,陈…陈思儒!!
“你在害怕我?”陈思儒一张嘴就是铺面而来的酒气,有些难闻,林澈很不适应。做医生不能轻易饮酒,否则会麻痹神经,日后拿手术刀会手抖。
“……”林澈还没开口,眼泪却不自主地先掉下来了,眼眶红红的,一副像已经被狠狠欺负过的模样。
这用网络用语来说叫泪失禁体质,通常在他们情绪激动时,眼泪都会止不住地往下流,说出来的话愣是一句比一句小声,直至哭到出不了声为止,吵架的气势荡然无存。
林澈有时候就是这样的。
“你哭什么?像个女人!”陈思儒那只本来掐他脖子的手却开始温柔地给他擦着脸上的泪水,嘴里无奈低声嘟囔道,“我他么还什么都没做呢!”
“……”林澈却更加害怕了,泪更加汹涌地掉下来,紧咬住双唇。
说他怂也好,说他矫情也罢,可他这辈子就是这样了,他也没办法。
经历过那么多恶心事后,活着或还没疯的都是足够坚强。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林澈抽噎着断断续续地问。他其实是个很胆小的人,害怕的东西很多,尤其怕别人大吼他,害怕别人生气,总觉得有人会突然间地打他骂他。
“我想干什么?我他么当然是想干你啊!”陈思儒醉得头脑迷糊,双臂撑罩在林澈的双侧,低吼道;醉醺的眼神有些迷离,却还带着野兽的凶猛。
“可…我不…不喜…欢你…”林澈抽噎着,见陈思儒的情绪缓和下来,他也终于止住了自己的眼泪,再次坚决地拒绝了他,“不能…”
陈思儒觉得眼前这人还挂着晶莹泪珠的长睫毛眨呀眨的,活像个欲拒还迎的货。可他又清楚林澈骨子里绝对是个干净无比的人,像张未经渲染的宣纸,他总是会想要忍不住毁了这样干净的人。
他恨,但是他又喜欢。
“你为什么总在勾引我啊?”陈思儒皱着眉,迷糊着说出这句话,“你让我上一次呗,说不定我就能放过你。”
“不可能!”林澈嘴上严厉,心里却害怕得紧,怕他真的做出什么,闪着泪花的眼眸低垂着不敢看他。
“密码?”陈思儒突然拿了他的手机,威胁道,“别逼我做更过分的事!”
“……1991…1010”
“什么意思?总不会是乱码吧?”陈思儒输入自己的手机号,先是备注上了老公;又翻开设置页面改密码。
“没…没什么意思。”
“既然没意思,那我就改了,”陈思儒邪恶地对着他笑了笑,把手机重新塞回林澈的口袋。“记住,19970920,你老公我的生日。”
“……”林澈不敢说话。
“哦,你要是敢删我电话,或是改掉屏保密码,我就敢当着外人面上你!听见没有?”陈思儒扯了扯他软软的脸蛋,威胁着说。临走,又补了一句,“记得要开心点啊,澈澈。”
林澈倚着门,闭上眼睛,身子还有些轻微颤抖,忍不住地后怕,他到底该怎么办?
……
林澈口味清淡,习惯吃水煮菜。要是非要他选个什么味道,那也是酸味,柠檬和醋。
可是谢明轩喜欢吃辣,越辣越喜欢吃的那种。所以林澈今晚做了四道辣菜,辣椒凤爪、爆炒腰花、麻婆豆腐和辣酱豆豉,全是那人爱吃,而自己却根本入不下口的。
林澈总是恨不得想要对那人掏出心来地好,从不会顾及自己的感受。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林澈看到来电显示是谢明轩,很快接通了这通电话。
“林澈,我今天加班,你来给我送饭吧。我突然想吃番茄炒蛋了,谢谢,一定要快点哦,我好饿好饿了。”
林澈还没来得及说个“好”字,他刚张嘴,那头就穿来了忙音,十秒。
有些颓丧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他告诉自己要坚强。林澈倒掉桌子上那些菜,重新做了份番茄炒蛋,装好饭盒,裹上风衣就出门了。
夜里的风很凉,他感到前途一片渺茫,那些还在继续坚持的人们,就真的能确保在将来看到希望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