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木格兄弟,你怎么来了,小王子又惹你着急了?”
赫失见图木格来找他,哈哈大笑,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图木格的娘亲是丹蚩人,图木格小时候曾在丹蚩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赫失是丹蚩第一勇士,图木格是他最忠实的小弟。
澧朝人在那一场血腥的屠杀之中,将图木格娘亲家族之人赶尽杀绝。他的娘亲从此以泪洗面,哭瞎了双眼,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
那场屠杀过后,已经回到西洲的图木格听闻消息,连夜策马赶往丹蚩。在尸体遍布的战场上,他本是替兄弟收尸去的,没想到,却将赫失从死人堆里救了回来。
要说对澧朝人的恨,图木格和赫失,谁都不必谁的少。
此刻,图木格低着头一言不发,赫失一眼便看出了他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兄弟?”
图木格下定决心一般,跟他说道:“李承鄞见到了长公主。”
赫失手中握着的酒杯砰然跌落,杯中的酒洒了一地。
他瞪大双眼,一把抓住了图木格的手腕,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此话当真!他难道也知晓了小王子的存在?”
图木格会想起屋内一片混乱的场景和小遗奇怪的反应,沉重地点了点头。
赫失顿时怒不可遏,一拳捶到了门框上:“那个混蛋,他还回来干什么!”
家园被战火摧残,亲友族人被无情屠戮。侥幸存活的他们明白战争就是如此残酷,虽说心中有恨,但到底不至于因此与澧朝作对。
可真当李承鄞回来,回到曾经被他伤害得遍体鳞伤的小枫身边,赫失还是怒不可遏。谁能保证,他不会再伤害他的小公主一次?
而图木格担心的是,一旦长公主对李承鄞又动了心,就会带着小王子跟他一起回到充满尔虞我诈的澧朝皇宫,卷入本不应该属于他们的纷争。
“长公主和小王子,不能跟他回去。”赫失低沉地说道。
“你说的对。”
李承鄞昏迷了整整三日。
小枫在他身边守了整整三日,茶饭不思,神情恍惚。
小遗看着她这般模样,心疼不已。可无论他如何安慰,她都如同着了魔一般,要么一言不发,要么答非所问。
终于,李承鄞缓缓睁开了双眼。侧头一看,发现小枫半个身子靠在他身边,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就那样睡熟了。
李承鄞笑了笑,轻轻将手抽出,温柔地抚摸小枫的头发。手感柔顺,还跟以前一样。
接着,他又抚上小枫的面颊。
十年不见,她略微清瘦,皮肤也因常年身在西洲,晒黑了不少。但皮肤还是吹弹可破。睫毛微颤,鼻息间吐出熟悉的芳甜气息让他不禁沉迷。
他好想亲吻她的额头。
可他上身刚刚发力,肩膀处便出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他不禁发出一声低哼。
小枫被瞬间惊醒,起身说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李承鄞看着她面颊还带着泪痕的模样,心里既温暖,又心疼,嘴上却不饶人起来:“小枫,你说你恨我,可我怎么感觉,你很关心我呢?”
说着就将手扣在小枫的颈后,将她的脸向自己引来。
小枫挣脱开,说道:“我是怕你死在西洲,你们澧朝又要来找我们的麻烦。”
“什么是‘你们澧朝’,小枫不是我的妻子嘛,自然也是澧朝的人。”
“谁要做你的妻子!你醒了就赶紧走,我也不管你了。”
小枫起身就要走。
李承鄞连忙去拉她的手,却伸了个空,情急之下就要起身。伤口却再次触痛,这次幅度更大,疼的他倒在床上,不停地倒吸冷气。
小枫立刻转过身来,看他并没有什么大恙,这才放心。
“伤成这样就好好养伤,养好了就回中原去,别再回来。”
“那小枫带着小遗,跟我一起回去。”
“你做梦。”
说罢转身离去了。
李承鄞笑了。他的小枫,还和原来一样,总是爱和自己拌嘴。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在东宫的日子。
没关系,他以后,什么都让着她。
“陛下,你醒了。”
李承鄞这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人。
裴照走到他面前,关切地问道:“陛下,您现在感觉如何?”
除了肩上的伤,李承鄞觉得自己并无大恙。他年轻的时候,受过的伤不在少数,这点小伤,好好养养,很快就能痊愈。
李承鄞问道:“裴照,伤我那人,是什么来路?”
裴照答道:“那人是人称西洲第一勇士的图木格,是,是,小王爷的师父。他误以为有人要行刺太子妃,诶,行刺……”
李承鄞看他吞吞吐吐,不知如何称呼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裴照,你都知道了?”
“是,西洲王和,和……总之整个事情的经过微臣已经知晓,纯属是一个误会,图木格并不是有心要行刺陛下。”
“图木格也是为了保护小枫,忠心可嘉,朕便不计较他的过失了。”
寻得妻儿,此次西洲之行可真是没有白来。
自己离开朝中的日子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初的预期,不知朝堂之上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还有南风阁的事,着实让他头大。
是时候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