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气又疼,陆白名一边骂,一边发出嘶嘶的声音,紧紧锁着自己的眉毛,脸色痛苦狰狞,疼得额头一大滴一大滴汗落下。
薄清嘴角轻轻向上挑了一下,平淡地说:“你现在有力气和我争论,不如抓紧时间治疗吧!”
“薄清!你给我等着!”陆白名右手腕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疼得快站不稳了,现在没有精力去应付薄清。
他怕再拖下去,自己的右手真的废了,所以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一笔,想着以后再和薄清算账。
而薄清完全把身体转过来,没有理会他,而是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斯文地擦拭刚刚动过陆白名的手,一点一点,擦拭得很仔细。
才走到魏舒的面前,拂过她脸颊滑落的眼泪,柔声问她:“疼吗?”
魏舒左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子,肿得比右脸大了一倍,在薄清眼里格外地刺眼,走进看得更清楚的时候,拳头不由自主攥了起来。
偏身又看了陆白名,眼里露出波涛怒意,目光停留在他的左手,手痒,心痒。
陆白名微微一抬头,就看见薄清狠利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左手,心里莫名地惊了一下,不自觉地把手往后缩。
他想干什么?想把他这只手也废了吗?
虽然魏舒感觉自己的左脸火辣辣地疼,但是还是说:“不疼,薄清哥,我们走吧。”
魏舒轻轻扯了一下薄清的衣袖,这轻轻一扯,薄清攥紧的拳头,瞬间松开了,就连回头转身看她的时候,眼眸都柔和了不少。
心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魏舒琉璃眼飘着一层水雾,眼框红红的,我见犹怜的样子,薄清的心一下就软了。
她想离开这里,不想继续看到陆白名和穆云这一对无耻的男女。她心累,没有力气继续和他们纠缠下去了。
薄清几乎是用哄着她的语气说:“好,我们走。”
然后反握住魏舒的手,轻轻地捏着软软的手掌,带着她离开那里。
跟着薄清身后的魏舒,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安心的感觉。
薄清没有直接带魏舒去吃饭,而是把她带进了他的办公室里。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取药过来。”薄清轻轻按压魏舒肩膀,让她坐在自己的办公皮椅上。
“薄清哥,不用—”魏舒的话还没有说完,薄清就已经疾步离开了办公室。
其实这点小伤,没有必要上药的,她的脸现在看着是挺肿的,但是过一会慢慢就会消下去的,没有必要这样大题小做。
魏舒坐在薄清的办公桌前,无聊地看着桌上的摆件。
薄清的办公室桌子整洁干净,东西很少,淡雅素静,格调清冷,和他本人的气质很像。
一眼扫过去,桌上的物品尽收入眼底。
真是个薄清哥的性子一样,格外清新雅致。
就在魏舒默默坐在那里发呆的时候,薄清折回来了,拉了一个椅子上过来,然后把魏舒的椅子轻轻一转,让她正对自己。
“啊!”穆成然轻叫了一声,思绪还没有来得及抽回来,就看到薄清的脸正对着自己。
金丝边框下,眉头紧紧地皱着,眼眸中的紧张藏不住。
薄清近距离地观察魏舒的伤势,那细嫩的皮肤下都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居然被人这样重重地打了一掌,现在整张脸都红肿不已。
他捏着棉签的手力气突然变大,棉签直接在他手里断成两半。
“呲”刺耳的一声,打破房间的寂静无声。
她从小就是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委屈。
嫁人之前,她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嫁人以后,居然还要被人掌掴,被自己的丈夫欺负成这个样子。
“你怎么了?”魏舒看他有些不对劲的样子,盯着一根棉签发呆,弱弱地问了一句。
“薄清哥……”
“没事,棉签质量不好断了,我换一个。”薄清顺势就把手中的断棉签扔进了垃圾桶里,转身拿了一个新的。
凝神,在魏舒红肿的左脸上轻轻地涂抹药膏,动作很轻很轻,像春风拂过水面。
但是魏舒的皮肤太嫩了,薄清轻轻一碰,她就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声音,睫毛都在颤抖。
“弄疼你了?”薄清顿时停住手中的动作,眉头皱得更深了。
“没事,你继续吧!”魏舒皮肉细腻的,少不了有些疼,她可以忍。
“疼你就告诉我,我再轻一点。”这次薄清下手更轻了。
薄清看着那双盯着自己的琉璃眼,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眼眸里的珠子流光溢彩,像星星,又像爱丽丝的镜子,里面清晰映着他的样子。
这双眼多看几眼,真的会沦陷其中,难以自拔。
手中的动作更慢了。
魏舒被迫抬头,不得不直视薄清,这让她非常不自在。
手指不由自主地扣着椅子,嘴巴紧紧地逼着,牙关下意识地要紧。
薄清金丝边框下的眼睛狭长收敛,眼收神藏,漆黑的睫毛根根分明。配合高挺秀丽的鼻子,修长工整的眉骨,微微向里收的薄唇,成就一副极好的骨相。
浑身都散发这一股清醒淡雅的气质,尤其在他穿着白大褂的时候,越发地浓郁。
为了把魏舒的脸看得更清楚,薄清习惯性地伸手把魏舒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作为一个医生,薄清对无数个病患都做过这样的动作,从来都是心如止水。
这一次,却不断的细细的电流往从手指尖,送至身体的每个角落,途径心脏,最终抵达头顶,头皮一阵发麻。
人们说的冲昏头脑是这个意思吗?
以前薄清总是理解不了世界怎么会有那么不理智的人,做事那么冲动。
现在他好像明白了。
不是他们不理智,而是他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他不理智的人。
凉凉的触感让魏舒心下一惊,被薄清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琉璃眼骤然睁大,直愣愣地看着他。
这样的可怜模样,又那样纯净的眼神,薄清发现自己捏着棉签的手在微微颤抖。
即使在大型脑部手术中,割舍神经,他也没有手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