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清抱着怀中的人,快步向前走,走到银色奔驰前面,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车的副驾驶。
然后弯腰,手伸向她的腰际,快速又仔细地给她系上安全带。
长腿坐回车上,一脚油门下去,路面上又多了一道银色的闪电。
薄清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把车开得又快又稳。减轻了不少魏舒的痛苦。
她呆在车上的时候,好像一直能听到一个声音,就是“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了。坚持住!”
低低的很有温润的声音,细细如春风化雨。
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似有若无。
可是这一切感觉都接近虚幻,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她感受到的一切并不怎么真实。
身体越来越沉重了,快要一点模糊的意识都没有了。
面对任何生命倒数的病人,他都没有想这般着急过,这么不冷静过。
他素来冷静自持,面对什么事情都从容不迫。
今天有些异常地急迫了。
根本他对魏舒的身体状况判断,很有可能是患有十二指肠。
一个并不算严重的病。
可是她疼得晕过去了,任由他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应。
她昏迷的时间越长,他的内心就越是焦虑,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坚持住!很快就到了!舒儿……”
魏舒在意识消失之前,好像听到有人喊她的奶名,只有她哥哥会叫的名字。
舒儿—
不过这一声,叫得比她从前听到的都要轻,都要缱绻。
他是谁?
当薄清飙车到达医院的时候,魏舒已经彻底晕过去了,没有一点意识了,身体歪歪地靠在座椅上。
她即使一点意识都没有了,可是她手里依旧紧紧地捏着那本离婚证,五根手指没有松开一根。
薄清一低头,就看见那本离婚证,证件红得突兀,突兀地刺眼。
他就好像被一束强光闪到眼睛一样,眉头皱了一下,目光徒然沉了下去。
那本离婚证不断地提醒他,那种藏于心底的往事。
三年过去,他以为自己自己忘却了,可以做到断然抽身,不受影响。可是看到她倒在马路边,被陆白名那样漠视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忍不住破坏了给自己设定的规则。
他凝眉,伸手把她手里的证件抽走,力气得好像要把它撕毁一般。
魏舒的力气自然抵不过他,手指紧了一下,就落空了,在空中荡了一下。
他快速熟练地解开安全带,弯腰抱起她的时候,又轻又快,走路带风地魏舒抱进了急诊室。
而魏舒轻得像一阵风,他抱着的时候格外的不安心。
立即给她安排了最快的检查。
魏舒被单独推进手术病房的时候,薄清只能在外面等着,只能等着。
只是一个很小的时间也不长的检测。
可是他就是有些等不下去。
内心越来越焦虑,脸上的烦闷肉眼可见。
素来清寡淡然的脸,少有现在这样的情绪。
以至于来的时候过分的汹涌了。
薄清在外面好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才拿到魏舒的检查结果。
是急性阑尾炎。
只需要做一个小手术。
对于薄清这样的外科医生来说,这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术。
“薄医生。现在安排手术吗?”
就连护士也下意识地认为薄医生会亲自主刀。
“马上安排,去请苏医生过来。”薄清发现自己的手在抖的时候,就放弃了给
苏医生过来的时候一脸懵逼,以为要准备什么重大高难度的手术,薄医生钦点了自己。
过来的时候,心里还十分紧张,忐忑,薄医生都做不来的手术该有多难。
结果看到病人的时候,愣住了。
急性阑尾炎?
他不敢相信这个病人是简单的急性阑尾炎,他不放心地问护士:“这个病人只是急性阑尾炎?”
“对,是急性阑尾炎。”
“有其他并发症?”难度不应该只有这样吧?苏医生不死心地问。
“没有。”护士被问得一愣一愣的。
以前做大型手术,也没有见到薄医生,苏医生这样紧张过。
只是简单的急性阑尾炎?那为什么薄医生不自己动刀?
“苏医生,拜托你了。”薄医生鲜有地朝苏医生说了一句话,眼睛看着苏医生,很是珍重。
苏医生自然是推脱不了,立马换上手术服,进来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光一打,苏医生看见躺在病床的魏舒,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也许不是手术特别重要,应该人特别重要。
这下苏医生终于安心下来了,迅速进入了手术状态。
而薄清在手术室外站着,面对着白墙,一动不动。
他的办公室就在前面不远处,可是他没有踏进半步,只是站在那里。
垂着眼皮,淡淡的疏落,挺括的黑色西装扣子上挂着一根长发,在上面打了一个圈,缠在那颗黑色的扣子上。
隐藏于黑暗之中,悄无声息,地存在着。
他手里拿着魏舒的术前检查,一行一行地看,最后目光停留在是否妊娠这一栏。
没有再离开,手指力气用重了,手指关节处泛白,把手中的检查单揉起了褶皱。
不知道是什么字眼刺痛了他,他的脸色冷得像北极冰川,凛冽刺骨。
手术的时间没有持续很久,苏医生半个小时左右就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当他从手术室出来,一抬眼就看见薄医生的时候,他还是惊讶了一下。
他居然还在这里?
这下更应证他一开始的猜测。
“她怎么样?”薄清看见苏医生出来的时候,上前问他,淡淡的眉眼下仍能捕捉到一丝紧张。
“手术很成功,病人好好休息就行,没有什么大碍。”手术不大难度不高,苏医生做得很顺手。
薄清点了点头,全脸的神经元才松懈下来,嘴角都不在紧紧绷着了,眉头舒展开来。
没事就好。
“薄医生,有病人找你!”不远处跑过来一个护士,大老远就开始喊薄清。
“苏医生—”薄清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眸子并不清明,好像覆盖上了一层早上的雾水。
苏医生看着他现在一副没有心情工作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很体量地说:“我去帮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