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狂心若歇 歇即菩提
苏暖晴宝贝2020-05-26 16:086,266

       隔了数十日,昏迷的黎魅大人总算是醒了过来……

     “黎魅大人醒了,黎大人醒了!!!”黄花菜和绿鹅欢呼雀跃。就差把琉璃苑那玉瓦屋顶给掀了,看来黎魅真的是睡了好久好久。黎魅煽动着他那迷人的睫毛,眯着朦胧的桃花眼的问:

     “我,睡了很久吗?”

     “我的黎魅大人,您可是一觉睡了十日啊,可吓死我们喽,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吼吼吼……”灰头土脸鼻涕一把泪一把说的恳切。

     “胡说什么,黎魅大人,那是得天之资,吉魔自有天象。快,快去,禀报映月魔尊。”黄花菜历来会说话,没有上位者不喜欢他的。

     “你们说我,睡了,十日……”黎魅大人心想,完了,竟然睡了十日,可耽误了太长的时间了,这二师兄和三师兄在人间都不知道投胎到哪里去了。

     “是啊,黎大人,你昏迷的这十日啊,是我们魔尊映月,日夜在你身旁度灵施法,那是照顾有加啊……那简直是情谊缱绻,比翼双飞,如胶似漆啊。”灰头土脸哪壶不开提哪壶,黎魅一听这词,脸怕是又要红到脖子根处了。

     “去去去,你知道什么,啊哈哈,我们映月魔尊啊,对我们阿修罗道的每一个魔,都是慈爱有加,更何况我们黎魅大人,那更是金尊玉贵,身居上位,日后啊,定是我阿修罗道的砥柱中流,映月魔尊他照顾黎魅大人啊,那叫爱才如命。”黄花菜这张嘴,和黎魅倒是有得一拼。尴尬一下子就被他给化解了。

     “对对对,爱才如命,爱才如命……”几个魔都称赞高喊着。

     “好一个爱才如命啊,哈哈哈……我阿修罗的大才子,你可总算醒了。”血魔大祭司和映月魔尊接到了消息,此时正来到了黎魅的琉璃苑。

     “大祭司,劳大祭司挂念,是,是黎魅修为不够,没能召唤到尘劫神剑。”黎魅大人赶快要下床给映月魔尊和大祭司行拜礼。

     “黎大人不必多礼,养好身子重要。日后啊,大祭司我还有更重要的差事吩咐你。”血魔大祭司不紧不慢的诉着,他深邃的眼眸十分神秘。

     “大祭司,您,只管吩咐。”黎魅和大祭司忙着客气之语,倒是把人家映月魔尊晾在一边。血魔大祭司捂着嘴巴笑了笑,眼神瞟了一眼映月魔尊,轻声道来:

     “问天仪早已明示,吾王映月,有一位命定的魔王妃,只是啊,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方向指示似在人间,你可愿意为映月去寻找魔王妃啊?”血魔大祭司说完,那深邃的眼睛迷惑的盯着黎魅。黎魅大人完全看不穿血魔大祭司到底在想什么,她幽深莫测,城府极深,运筹帷幄,做事又极度怪异。一提起这魔王妃之事,黎魅的脸就显现绯红色,因为黎魅刚来阿修罗道时,映月魔尊便表露过心意,想娶他黎魅做魔王妃。现在这一提,不知是尴尬,还是难堪。黎魅的心里,反正就是不舒服。可是如果接下了这活儿,就能去人间了,那就可以去寻找师兄们了,天啊,苍天这是开眼了吗,黎魅一直苦苦寻找机会而不得,这如今,去人间的机会得来全然不费功夫啊,这血魔大祭司真的是太好了,她太好了。

     “好,我定不负大祭司所托,将魔王妃带回来。只是……”黎魅大人说的信心满满的,可是一旁的映月魔尊却不怎么高兴了,映月魔尊虽没作声,可他的眼睛却盯的黎魅大人有些发毛。黎魅一时惊厥:映月他这是什么表情呢。此时,大祭司先发问:

     “只是什么,黎魅大人你有何顾虑,直说便是。”

     “魔王妃人选尚未确定,我想,我想……我想映月魔尊与我一同前去人间,一旦人选确定,魔尊他也好允诺。”黎魅大人这是直接甩锅给映月,映月气鼓鼓的盯着黎魅,像是要吃了他一般。黎魅头一次感觉映月还是有很可爱的一面的。黎魅知道,自己的诉求会被大祭司拒绝,哪里有魔族的王去人间游历的,这不是不务正业么,可黎魅大人不自知,他这就是变相的勾引人家映月与他同去。要知道去了人间法力就会降至三成,黎魅他没有去过人间,更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何事,自从没了金童子金身后连法力也大减,就自己现在那点法力还要降至三成,就不知是否能护着师兄们了,若是映月魔尊在,倒是安心了许多。

     “好,就依黎魅大人所言,阿修罗道一切有我,魔尊不必操心,不知魔尊意下如何啊?”血魔大祭司这是先允诺黎魅,再问映月的意思,这是先斩后奏,没有给映月魔尊一点儿转圜的余地啊。若是映月说不去,那就是不给大祭司面子,要知道血魔大祭司可是老法王那一辈的元老,算亲戚论辈分都能当映月魔尊的祖奶奶了,映月怎么可能会忤逆她呢。

     “我去就是。”映月魔尊静静一语,完全看不出心里是怎么想的。可黎魅大人却是惊呆了,他完全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如此顺利,怎么就答应了呢,黎魅心里是乐开了花,可他还要故作镇静,不能笑出来,那表情,就像他当初给文殊菩萨献礼时候的一样,惹得众魔也发笑。

     “那,这魔尊大人若是去了人间,就还有件事要麻烦黎魅大人做了。”血魔大祭司又言道。

     “请大祭司尽管吩咐便是!”黎魅大人半卧在床上,双手还不忘了行拜礼,看来他黎魅今儿可是真的高兴。

     “还需黎魅大人取经。”血魔一语,黎魅笑了。这天上地下谁不知道他黎魅大人之前是干什么的,还取经,用的着取吗,黎魅虽未得诸经文之真谛,可只要是你能说的出来的经,就没有他黎魅不会诵的。虽然菩萨说他黎魅慧根不深,可他黎魅天生聪慧啊,大乘小乘,乃至偏门经文,没有他黎魅没读过的。佛学经典,禅意精篇,黎魅大人更是倒背如流,熟的不能再熟。

     “大祭司,你要取什么经,您只管吩咐。黎魅不才,但自幼熟读经文万千,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楞严经,法华经,地藏经,金刚经,华严经,无量寿经,还是妙法莲华经……”黎魅大人一溜烟儿的说了一大堆经文,可大祭司却摇了摇头道:

     “都不是,是精血的精。之所以没有召唤到尘劫神剑,是因为少了精……”

     “……”黎魅大人惊呆了,他一时间羞得说不出话来,心想:这,这让我取,取,映月魔尊的精……靠,这,这什么玩意,这是魔干的事吗。天啊,他们都脸不红心不跳的吗,我这是入了什么魔道啊,简直不堪为伍,不堪为伍啊……见黎魅大人没回答,血魔又说道:

     “取精,只能等下个魔族圆月之夜了……去人间法力会被削减,每日的法力也只能被限制使出一次,我这里有三张护体符咒。必要之时,焚之。”听大祭司如此之言,黎魅大人瞬间抛下了尴尬的念想,他道:

     “多谢大祭司,黎魅必不负大祭司所托!”

      ……

      ……

      三日后,便是黎魅大人去人间之日。黎魅担心的并不是魔王妃和取经的破事。黎魅在想到底要不要叫上幽玄冥。黎魅此刻真的好想幽玄冥,好想二师兄,三师兄。也不知道一别数日,他们都过得怎样了。可黎魅他不能贸然的就邀幽玄冥前去,因为他黎魅去人间是公差,名正言顺,而幽玄冥呢,不知道他和地狱道的上位者相处如何,若是没有公差,私自去人间,那是不行的。再说了,这去人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稍有不慎,万一又降下天雷呢,黎魅可舍不得幽玄冥再为他挡下天雷。正当黎魅大人一筹莫展之时,映月魔尊又来悄悄的出现了……

     “三日后就去人间了,你,真的确定了吗?”映月在黎魅耳边轻声道。

     “啊,魔尊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什么,什么我真的确定了?”映月魔尊每次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这问题也愈加离谱。

     “你不是一直想去见幽玄冥吗,今日我要去拜别我干爹,你,跟着一起来吧。”映月说完,看都没看黎魅一眼,转身便走。黎魅一时间愣住了,心想:魔尊大人他这是做好事不想留名吗,连谢谢都不听就忙着走,呵呵,这,呵呵……

     “不想去吗?”映月魔尊见黎魅大人没有马上跟来,就停步反问一句。

     “想啊,想啊,哈哈哈,魔尊大人啊,哈哈哈……你可真的是天下最好的魔尊啦……”黎魅此时高兴的像个雀儿一样的,活蹦乱跳的围着映月魔尊转圈圈,映月可能是爱看黎魅笑的,见黎魅如此之状,他也不禁浅笑,两魔这便去了地狱道……

      地狱道还是一样的黑暗风光。黎魅随着映月魔尊拜见了阎王爷。阎王爷再次见到他干儿子,那是万分高兴,笑的合不拢嘴。

     “映月,我的映月,快,快给干爹看看,你的伤都好了吗?干爹,可想死你了。呜呜呜……”阎王爷说到动情处,不禁潸然泪下……映月一把拥住了阎王爷,安慰道:

     “干爹,没事的,你看我不是都好好的吗……我这次来,是来跟干爹辞行的,三日后,映月便要去人间历劫了……”。黎魅大人一听,心中暗道:映月睁着他那大眼睛竟说瞎话,我们不是去人间寻找魔王妃么,怎么是历劫,映月他难道是,难以启齿……

     “历劫,为何要历劫啊,干爹可舍不得你去历劫,我的映月啊,你可不能伤了自己哈,无常,快,快去叫鬼差们都过来,我有事情要吩咐。”阎王爷一声令下,无常们便去传唤了……不一会儿,大小鬼差全部聚集到了阎王殿,黎魅大人望眼欲穿,也没有见到幽玄冥的影子。幽玄冥呢,他在哪儿呢,黎魅恨不得把脖子伸出阎王殿的门去看。

     “三日后,我儿映月要去人间历劫,各路鬼差听令,凡是映月魔尊所在之地,所有鬼差地灵,全部要尽心守护,必护我儿映月周全,不得有误。”阎王爷发话,所有鬼差皆高声附和。这时,殿门口才缓缓走来一迟来之人,这家伙身形高大魁梧,头发蓬松,脸上一颗心形胎记,嘴角似小丑般撕裂开来,这鬼,正是幽玄冥……黎魅的心要碎了,通红的眼眶渗出丝丝泪水。再次见到六师兄,竟然是这般饱经沧桑之感。

     “额,大家都散了吧,我和映月还有话要说,都散了吧。那个黎魅金,,额……黎魅大人啊,你也回避吧,我要和我儿映月叙叙旧。映月啊,快来让干爹好好看看你……”阎王爷似乎很善意的给了黎魅和幽玄冥相见的时间。

     地狱道,云水间,依旧冷烟冷雨冷流年……黎魅大人已经哭成了泪人,他真的忍不住这内心中压制已久的痛楚,再次见到幽玄冥的那一瞬间,所有情绪全部都爆裂开来。黎魅大喊道:

    “幽玄冥!呜呜呜……”

     幽玄冥依旧憨傻的望着黎魅,没说一句话,只是微微冲着黎魅傻笑。那笑像是在说:黎小柒,你长了头发,穿了红衣,变好看了。又好似在诉:黎小柒,阔别数日,能够再见你,真好。

     黎魅大人缓缓的走近幽玄冥,他听着幽玄冥的呼吸声,想起了从前和幽玄冥一起调皮捣蛋,装神弄鬼,而后面壁思过抄写经文的日子。幽玄冥还是憨傻憨傻的,他还那么可爱,那么淳朴。幽玄冥替他七师弟黎魅受了拔舌之雷,早已讲不出话了,他呜呜的嘟哝了半天,黎魅都没听明白,只最后一句,萦绕在耳边,也永恒的刻在心间:

    “……小柒……”

     ……

     黎魅再也忍不住了,他用尽全部力气拥住幽玄冥,哭得似乎比受天雷时还难过。一句小柒,道尽了幽玄冥和黎魅之间所有难忘的兄弟情义,一起走过的日子,一起受过的刑罚,一起对抗的寂寞……一千年的情,此刻似乎都融在了这一句小柒里……

     两人就这般,抱着哭了好久,黎魅似乎要把平生所有的泪水都流干了。他凝着通红的双眼,看向幽玄冥的脸,心中万千的亏欠。可他却不知如何开口,黎魅用他那如葱般的指尖轻轻的抚摸着幽玄冥的嘴角,这是替他黎魅受的伤,这伤虽然在幽玄冥的脸上,亦然也在黎魅的心里。

    “幽玄冥,你在地狱道过得好吗?他们可曾欺负你?”黎魅摸着幽玄冥的脸,久久不肯放手。

    “我很好,无常他们一直都很熟,阎王爷对我也很好,你不都让映月魔尊和阎王爷打招呼了么,我,都好,没事的。”幽玄冥靠传腹语跟黎魅对话。可看着幽玄冥的眼睛,黎魅总感觉六师兄有什么事瞒着他。

    “你不要瞒着我哦,有什么事定要告诉我,我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要是有谁欺负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三日后,我就要去人间找二师兄和三师兄了……你,,你不能去的。你要好好的。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黎魅温存的眼神里全部都是对幽玄冥的爱,他是真的不想让幽玄冥再有事,此去人间,不明凶险,若是惹事再降天雷,黎魅定要自己扛,他不能再看着幽玄冥受一点儿委屈,不能。幽玄冥呢,他都懂,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挚爱的七师弟,只是那要命的自尊在幽玄冥的心里作祟,是啊,自己现在变成这副鬼样子,法力也不强,就算跟去了,也定是个拖累吧。幽玄冥自己有自己的打算……

    “日后,我也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幽玄冥一道腹语传来,却惊呆了黎魅……片刻,黎魅心想:六师兄爱我的心想必和我爱六师兄的心是一样的吧。况且映月是阎王爷的干儿子,跟阎王爷都打了招呼了,幽玄冥在地狱道的日子应该不会那么难过的。应该没有什么隐瞒,想必是我多心了。

    “三师兄转世人间做了静王爷,二师兄做了静王爷的师爷……这是我的通灵咒,日后有什么就传信给我。”腹语一道。幽玄冥在黎小柒的手心里写了几字:青青子衿,幽幽,我心……

     黎魅大人的手心还是和从前一样很怕痒,小时候只要被幽玄冥按住,就免不了要被他挠手心脚心。可这几个字写的,痒在手上,却乐在心里。黎魅的眼中闪现无限希望,终有一天,他会再让师兄们过上好日子的。

    “我带你见一个人……”幽玄冥拉着黎魅便去了地狱道深处……

     无限黑暗凄惨死寂,仍无法掩盖那人身上散发的光芒。只看背影,只闻气息,黎魅便知道,此人定是大师兄云若诃,也只有他讲经之时,地狱道才会如此之安稳。黎魅措不及防的立马转过身去,他现在这副模样,他害怕见到大师兄……从小到大,是大师兄云若诃把他宠大,爱大,疼大的。可他黎魅呢,没做成什么好事,现在倒好,长发飘飘,红衣加身,与最初的信仰背道而驰。大师兄他见到自己如此模样,该多伤心啊,无比的自责和惭愧不断击打着黎魅大人的心。云若诃大师兄如父兄,如师长,黎魅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不想……黎魅起身想走,却听身后云若诃叫住了他:

    “小柒……”也是一句小柒,叫的黎魅连跪下的心都有了。他很想向大师兄忏悔,他很想要大师兄原谅,可黎魅内心深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黎魅和幽玄冥,一个堕入阿修罗魔道,一个深陷地狱鬼道,一个长出了万千烦恼丝,一个割舌破了相,都再也回不去,再也回不去了……

    “狂心若歇,歇即菩提……”云若诃对黎魅七师弟说的,竟然是这句,这句黎魅记得最清楚了,每日地藏菩萨给他们几个金童子讲经都会提到这句,而那时候自己总是偷懒打瞌睡,因此常被菩萨罚去背抄经文,每当写不出来,他就会念通灵咒求教大师兄,而大师兄的通灵咒,正是这句:狂心若歇,歇即菩提……往事一幕幕的重演,黎魅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黎魅是真的还想再回头看一眼他敬爱的大师兄,可是他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再去拥抱大师兄了,他怕自己玷污了大师兄的金身,他怕自己会连累大师兄,他怕大师兄像其他几位师兄一样,也因为自己而受罚。黎魅大人起身,准备就这样默默的走开。

    “小柒……狂心若歇……”云若诃那熟悉而又慈祥的声音再次击溃了黎魅那颗漂泊无依的心。黎魅不停的擦拭着泪水,对,他要给大师兄一个微笑,让大师兄安心,也让大师兄,远离自己……黎魅大人强忍着收干了泪水,可眼睛却还是那般红润,黎魅仰头看天,试着不让泪水流下,可泪水却不听话的还是簌簌地往下流,黎魅一狠心,猛地一回头,将所有泪水统统都甩飞,寂静的地狱道仿佛只剩了那深情一语:

    “歇即菩提……”那对视的眼神,幽玄冥,黎魅和云若诃怕是永生再不能忘。七师弟的执着,大师兄的慈悲,云若诃的信仰,黎魅的道义。云若诃对黎魅如父兄般的爱,云若诃对黎魅的向导之义,师兄弟千年的情分,全部都汇聚在那惊鸿一撇之中,惊得浮生如梦,皆是虚空……

     黎魅不再回头,随映月魔尊回了阿修罗道去……

继续阅读:第十二章:拂袖浅笑 潇洒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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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要娶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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