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回 再次相见,我心依旧
四方豆腐2020-05-22 18:524,279

  “当年你可是跟着人家后面喊哥哥的,你父皇连哄带骗都未曾将你改口。”佟毓婉捂唇笑着道。

  齐桓心下一沉,记忆中英姿飒爽剑指外敌的少年郎怎会变成眼前这孺弱模样,当即就愣在了原处。

  白澜石捕捉到齐桓眼中的惊愕,垂下眼睛心中自嘲了一番才抬眼,如沐春风般的笑道:“想必这位就是瑞王殿下,果然如传闻中气宇轩昂。”

  齐桓还未从复杂的情绪中脱离,紧紧盯着白澜石的脸,若有所思道,“十年光阴……”顿了下“先生变化良多。”

  白澜石低垂着眼眸笑而不语。

  三人聊了甚多,基本都是佟毓婉问,白澜石答,齐桓时不时出声,倒也意外和谐,直到经齐桓的提醒,佟毓婉才惊觉将至隅中,“诈遇故人便止不住的多问了几句,先生可在太极宫用完午膳再回吧。”

  白澜石起身道:“承蒙娘娘厚爱,家奴还在城外候着,恐会让她们忧心。”

  想必是从玄机阁带来的人,佟毓婉随即了然,“宫路曲折就让桓儿送先生出宫吧。”

  “多谢娘娘,有劳瑞王殿下了。”白澜石并未推辞,一旁的齐桓却面露尴尬之色。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齐桓走的快,白澜石只得在后头加快步伐,一路无言。

  宫门口守着的荣乐看着白澜石唇毫无血色,额头上渗出了薄汗,胸口微微起伏喘息着,赶紧用帕子将汗水擦干,担忧道:“怎得出了这么多汗。”白澜石摆手示意无事,介绍道:“这是瑞王殿下。”

  荣乐才注意到站在公子身边的人,行礼道:“奴见过瑞王殿下。”

  白澜石朝着齐桓笑道:“荣乐自小便呆在阁子里,头次与我下山还请瑞王海涵。”齐桓看了看荣乐又盯着白澜石蹙起了眉头,这正大光明的打量使得白澜石一愣。

  齐桓突如其来的一句,“怎这般虚弱?”

  白澜石不着痕迹的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面上依旧笑道:“疏于锻炼便愈发孺弱了。”荣乐眼见着红了眼眶,白澜石知晓她心中所想,拍拍少女的头。

  齐桓显然是不能接受这解释,却也不好说些什么,见着白澜石拍了拍少女的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点头道着要去陪皇后用膳便告辞了,改日在去登门拜访。

  ……

  见着齐桓,白澜石感慨良多,当时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尾巴如今出落俊朗,要不是齐桓说道他还没察觉已经过了十年之久,山中无光阴,虽身处玄机阁足不出户便可知晓天下世事,却也不及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至长青宅,白澜石今日同皇后说了许多身子疲乏的很,脑袋也隐隐作痛,本想用完午膳便回去歇息,红姨却领着一个面如白玉的孩子进来了,这孩子便是小乞丐,被红姨梳洗了一番,显得水灵的很,闾阎抱着手臂慢悠悠的跟在后头。

  “奴给公子请安。”红姨欠身,白澜石赶忙将人扶起,柔声道:“红姨不必如此。”

  宅中人都不知红姨真名,便随着白澜石一道都喊红姨,实则白澜石也并不知红姨真名,只是师傅让他这么叫,一叫便也未曾改口。

  红姨也是玄机阁人,白澜石是个孤儿被卞玉京带回来便是交托于红姨抚养,据说红姨早年有个孩子没满五月便夭折于腹中,一直是块心病,阁中人也是知晓的。

  红姨年轻时貌惊天下,不少人想入玄机阁一探芳容却都被山林绕了个糊涂。丧子还未到一年卞玉京便将小小的白澜石带回了玄机阁,交托给红姨抚养,红姨看见小小瘦瘦的少年,抱着眼泪止不住的流。

  年少时白澜石就曾怀疑师傅是否心悦于红姨,便在街上随手将他捡去来抚慰美人之心,卞玉京听见后抡着棍子要揍死白澜石这白眼狼,还是红姨出面才阻止了这闹剧。

  红姨是真把白澜石当作亲儿子来看待,白澜石也敬红姨如生母般。

  “奴此番来是有求于公子,这孩子是个可怜的娃,父母都不在了就一个人讨生活,还这么的小。”红姨被白澜石扶着坐下,眼圈红了,拉着那孩子心疼的拍了拍孩子的手。

  白澜石会意打量着那孩子,孩子倒也不怕直直的看了回去,那模样惹得白澜石想起了幼时的齐桓,轻笑,红姨见着白澜石不似厌恶,又道:“这孩子心善,捡着了闾阎的手帕给人还回来了,人实诚的很。”

  白澜石点头温声,“你可有名字?”

  小孩子见着面前气质温和的人,倒也不怕了,摇头下定决心似的道:“还请公子怜惜,我什么都会做的,我也能吃苦一个可顶两个。”

  红姨见孩子这样更加心疼,白澜石则摇头道:“小小年纪还是以学业为重,改日我为你寻个教书先生教你习字。”

  孩子惊讶的微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白澜石,白澜石思索了片刻又道:“唤你书言如何?”

  红姨笑着拍孩子的背,“还不快谢谢公子。”

  书言赶忙磕头谢恩,生怕不够响,到又让红姨心疼了,白澜石看着在旁一脸嫌弃的闾阎道:“我见这孩子身上伤多的很,你招来的人你得负责。”

  闾阎正欲反驳却见着白澜石虽面露笑容也掩藏不住眉眼间的疲惫,才堪堪不情愿的开口,“晓得啦,赶紧休息去吧。”

  白澜石却实精神不济,沾床没一会便昏睡了过去,直到第二日天亮才揉着眼睛唤人洗漱,就这样子清清淡淡的过了几日。

  白澜石在房里喝茶看书,见着人来,眼没抬的问道:“怎么了。”闾阎跪坐在垫子上道:“阁主差人送了好些滋补的药材,还让人带句话给您,山雨欲来风满楼,还望公子玩的尽兴。”

  白澜石用书籍挡住了薄唇,笑出了声,道:“师傅还是这般恶趣味。”闾阎也笑着点头,“公子可如何应对?”

  “既然知道要下雨,提前关好门窗便是,有的是焦急的人。”

  “公子是否己经知晓了什么?”闾阎。

  “算着时日康王也该动身回京了。”白澜石看着院子里已经开始凋落的白玉兰,微哂。

  闾阎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对了公子,可还记得书言。”白澜石回望着他,示意其说下去。“最近查他功课发现这孩子有些不对劲,文章里戾气极重,不像是个十岁孩子能写出来的。”

  说罢将带出来的一份文稿递给了白澜石,白澜石看着纸上有些稚气的字,面色倒是平常,“估摸着这孩子不是普通人家的,你去查查这三年内灭族的家族有哪些。”

  “是,可这孩子怕是一般的先生教不了。”闾阎有些为难的看向白澜石。

  “怎得有求于我?”白澜石打趣道。

  闾阎豁出去了,咬牙道:“这孩子毕竟是我带进府的,我总是要负责些,可公子你知道我的,我看见小孩子头就疼。”

  “让我教他可以,有一个条件。”见着白澜石得意的舒展着身体,略带些狡猾缓缓道:“以后不许在我汤药里参些味苦的药材。”

  闾阎看着面前的白澜石,忽然有些恍惚,公子心情似乎不错,随后摇摇头笑道,“不行。”

  虽被驳回,但那日起白澜石还是亲自教导书言,书言知晓闾阎拿走了自己的一篇文章后,自己便被白澜石拎到了身边教导,一开始书言明显有些排斥白澜石,可无论书言如何语出惊人白澜石都并未责怪,这人书言放松了不少。

  红姨心疼书言,每日给白澜石煲汤都捎带着书言一份,好吃好喝的养着孩子,总算气色好些了,脸上的结痂也掉了,到显得越发秀气。

  书言在桌案上写着白澜石布置的文章,白澜石则倚着凭具翻看着手里写着各地奇闻趣事书简,实在是有趣的很。

  “先生,学生写完了。”书言搁下笔,将墨迹未干的纸张递给白澜石,白澜石随手将书简放在膝盖上,接过纸张阅读,白澜石待人向来温和,可书言总有些怕他,现在正紧张兮兮的盯着白澜石的脸。

  白澜石抬眸看向他,后者心慌,“字有进步,文章分析不够全面,不过你这年纪与根基在这也已经很不错了。”

  书言,“先生不生气。”

  “我为何生气?”白澜石反问道。

  书言撇嘴道:“之前的先生见我写的文章都大发雷霆,说我小小年纪便心性残暴,便罚我抄了许多仁德的典故。”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白澜石将墨迹吹干折好放进了一旁小匣子里,小匣子里装着一指厚的宣纸,这些俱是书言所出的文章,白澜石只允许其在自己眼皮底下书写,且文章必须放在白澜石身边不许带出去。

  书言欣喜道:“先生也赞同我的观点吗?”

  白澜石吮了口茶,缓声道:“术以知奸,以刑止刑,时机对了未尝不是个好办法。”见着书言眼睛冒出了星星,白澜石又道:“聪明的人不少,却钻着牛角尖丧了命,君子固然要有才学但更应懂得审时度势。”

  现如今这大齐是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勤勤恳恳,吃饱穿暖了便不会想着苟且之事,如若将书言所写的酷刑实行免不了引起百姓慌乱,人人自危,到时必然会在积压中爆发。

  书言若有所思,白澜石知晓他已经听进去了,便不在多言,见着人袖口短了一小节便问,“红姨不是让闾阎有空带你去裁缝铺里添几件新衣裳吗?”

  书言见着宅里的人都对自己视若己出,早早便把这当家了,时不时还会撒娇讨人喜欢的紧,提着这个书言便闷闷不乐,“他总是忙这忙那的,根本没空理我。”

  委屈极了,惹的白澜石轻笑。

  白澜石叫侍人唤来闾阎,闾阎进来瞥见一旁的书言心头一跳,暗道不妙,小乞丐估计告状了,果不其然听白澜石道:“最近你也辛苦了,给你放半天假,出去转转,顺带着书言去做身衣裳。”

  闾阎摆手赶忙道:“公子你不知道,孩子长的快,做了没几天便又短了,还不如等衣服不能穿了再去做。”

  白澜石笑道:“不如你的工钱也别拿了,反正拿了也是用了,还不如等你实在揭不开锅了再发你。”

  闾阎顿时跳脚,“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公子我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任劳任怨的容易么。”

  最后白澜石连哄带威胁的让闾阎带着书言出了宅子,自己则坐在庭院前发呆,天气已经暖和起来,白澜石也可以脱下厚重的外衣,换上了轻薄的春装,青色春衫显得人皮肤白皙通透,如画中仙般。

  脑中放空的状态使得白澜石异常轻松,眯着眼睛感受着暖洋洋的春光。

  正发呆着呢,突然咚的一声,白玉兰树上掉下一个人,惊的花瓣抖索着纷纷从枝头掉落,树下趴着一个穿着暗红色劲装的人,好半天才撑着腰爬起来。

  白澜石一时惊的坐在了原地没出声,便被端着桃花羹来的荣乐看见,公子院子里进了外人,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还是五七三十五的,扔了手中的托盘便迎了上去,两人打的如火如荼,好不激烈。

  白澜石看来一会,京城竟也有这般大胆行刺的,看来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距离有些远,瞧并不真切,白澜石拢了拢袖子,起身朝室内走去。

  “哥哥…哥哥是我。”齐桓的声音,白澜石闻言一愣,随即抿唇笑了。

  荣乐自然是认出了瑞王殿下,惊讶了一瞬间,可下手却没留余地,招招朝着命门上呼,刚好将上次进宫的份一同还回来。

  白澜石好不容易压住笑意,转身道:“都住手。”

  两人立马停了手排排站好,白澜石看着一瞬间少了一半花朵的白玉兰心中微微可惜。

  “荣乐你先下去,我与瑞王殿下有要事商讨。”见着荣乐梗着脖子看着自己,“闾阎带着书言去做了衣裳,你现在去找他还能讨上几件京中的新款式。”末了还添了一句,“我自有分寸”

继续阅读:四回 我心悠悠,不敢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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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帮我夺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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