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一路跟在苍北的身侧,绕过大殿的侧面,穿过一个昏暗的长道,到了一个面积巨大的寝宫。
一张大床靠墙而置,挂着三层白色的床纱,一边摆着一个精致的柜子,旁边还有白色的高雅梳妆台,整个寝宫的布置和装饰也都是以灰黑白三种单色调组成,显得大气却又沉重。
钟黎一脸惊色的转头看向苍北,出声问着,“你们早就知道我会来?”
一看这寝宫的布置,就知道这是以女子居住的方式布置的。
但她还未来之前,他们是怎么知道她是女子的?
苍北缓步走到一边的梳妆台,提起桌上的梳子,面无表情,“我已经寻你多年了。”
钟黎怔了怔,还没等她消化这句话,苍北就伸手拉住她,让她坐在了梳妆台边的椅子上。
“做什么?”
她心下一惊,正想起身,苍北就伸手解下了她的发簪。
方才落下悬崖,如今她的头发和衣裳都凌乱不堪,身上的皮肤也满是泥土和干涸的血迹。
苍北拿着木梳,缓和的帮她把凌乱的发丝梳整齐,“水已放好,请尸王沐浴。”
他放下手中的木梳,缓缓后退一步,侧过身,“穿过后面的拱门便是浴池。”
钟黎起身,看向他说的方向,顿了顿便提步向寝宫的后面走,果真看到一个不大的拱门。
穿过拱门就能看到一个浴池,如今池中注满了热水,热气缭绕着整个浴池。
“见过尸王。”
一边站着两名身着黑衣的女子,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婢女,看那身板就猜到定然是常年习武。
转身一看,苍北并没有跟进来。
那两名女子缓步上前,作势要帮她褪去身上的衣裳,伺候她沐浴。
“不用。”钟黎后退一步,避开她们,“我自己来,你们出去吧。”
那两名女子怔了怔,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点头应下,转身出了浴房。
钟黎默叹一口气,缓慢的褪下身上的衣服,一脚踩进热水中。
还没等她坐下,身后就突然响起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换洗的衣裳放在此处。”
钟黎一怔,吓得脚上一滑,跌坐在浴池里,顿时水溅四起。
苍北刚把手中的衣裳放在一边,就听到一声“咚”的落水声,顿了一秒就向着她的方向提步走去。
“别过来!”
钟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侧过头沉着脸看他,“你就不知道怎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亏他还是一名和尚,竟然直接闯进一个女子的浴房。
“苍北知罪。”
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但他的脸上仍然没有半分的表情,丝毫没有悔意,更别提什么羞愧了。
钟黎咬咬牙,背对着他挥挥手,“出去!”
“是。”
苍北毫不犹豫的转头,提步就离开了浴房。
看他的样子果真就像是没有心的人一般,什么人情世故,世间冷暖他一概不知。
但对钟黎倒是真的服从。
难道他生来就是尸王的随从?
钟黎皱了皱眉,撇开了这些思绪,把颈部埋入热水中。
她如今更想知道她为何就突然成了尸王,还有冷无风的下落。
另外,她还要考虑接下来的打算。
那一夜沐浴后,钟黎睡得极好,这是她打从进入沙漠以来睡得最好的一夜。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钟黎一睁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苍北的背影,顿时吓了一跳,翻身就从床榻上坐起。
“你怎么进来了?”
他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男女有别的观念?
大清早的,这女子的闺房,他一个大男子说进就进,有没有点礼貌?
苍北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她,手中端着两盘生肉,张嘴问着,“你要猪肉还是牛肉?”
钟黎不由得怔了怔,在这大沙漠里,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生肉?竟还有牛肉猪肉。
她缓了缓神,抿嘴道,“牛肉。”
近日来她总是在吃生猪肉,闻到那个味道都已经感觉索然无味了。
苍北把手中的那盘猪肉放下,把牛肉端到了她的面前。
钟黎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盘子,突然出声道,“今日便带我回皇城。”
“是。”
苍北没有多问,只是出声应下。
这时寝宫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钟黎看向大门的方向,“进来。”
随即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放在一边的架子上后,低着头又转身走了出去。
要是这女子不来送水,她倒是忘了还要洗漱。
钟黎把手中的盘子递给苍北,自顾翻身下床,拖上鞋子,向着水盆的方向走。
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苍北道,“昨日吩咐你找冷无风一事,可不要忘了。”
苍北的脸上还是没有半分的变化,“是。”
“你可惧怕皇室?”钟黎漱了口,一边拧着毛巾一边回头看他一眼。
“不惧。”
这天下他只服从尸王的命令,哪怕是命令他走一趟火海,他都不惧,怎么会惧怕区区的皇室?
钟黎扯了扯嘴角,用毛巾随意擦了擦脸,“那就好。”
她本来还担心苍北会惧怕龙煜的势力,若是苍北不怕,那她倒是还有可能拼一拼。
“你出去吧,准备一番,稍后便走。”
钟黎转身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中的盘子,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苍北脸上的那块死皮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一言不发就提步离开。
钟黎端着那盘生肉坐在了桌边,抬眼扫过这寝宫,本想看看天色,猜断一下时辰,但竟然找不到任何的一个窗户。
想来也是难怪,这是沙漠的地底下,没有窗口也是正常。
屋内也只能全天点灯来视物,好在钟黎更加适应这样昏暗的光线。
不过多久,等她吃完了手中的生肉,随意的收拾了自己的衣裳和发饰就打算出门去寻苍北。
但等她拉开寝宫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苍北的身影。
“你在这里做什么?”
钟黎再次吓了一跳,不由得微微提高了声调。
她认识苍北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就已经至少被他吓到了三四次。
“等你。”苍北对上她的双眸,暗红色的瞳孔没有一丝的情绪。
虽然他没有感情,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他看得出来方才钟黎不喜他进她的寝宫,于是他便只好站在宫门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