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紧闭,钟黎坐在屋内的桌上,面前摆着整整五盘生肉,她眼下已经吃了四盘。
低头看了眼身上刺眼的婚服,不由得皱眉。
起身走到铜镜前看了看,如今她的面容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模样。
钟黎推开房门,见冷无风正坐在院子里。
冷无风转头看向她,不禁吃了一惊,方才她还是一副病入膏肓的吓人模样,不过一转眼的时间,她怎么……
难道和那些生肉有关?
“冷少主,劳烦命人准备一下,我想沐浴。”钟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看她的脸色淡淡,看不出什么端倪,就像是突然治好了病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一般。
“好,在下命人准备。”冷无风起身,看着她的双眸沉得就像是深海。
钟黎背过身,不再看他,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明早我便会离开。”
冷无风怔了怔,没有回话。
他早就料到她会离开,但没有想到这般急切。
他心底也明白,自己这偌大的冷府终究是留不住钟黎。
。
辰时。
钟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男装,坐在屋内翻阅一本名为《天人杂事》的书籍。
这本书是民间一些文人以看客的心态隐晦的写着皇室中趣事,她看这本书不过只是为了理一理当今朝中的人际关系和一些皇室的纠纷。
叩叩叩。
敲门声后随即传来冷无风冷清的声音,“钟姑娘,可否同在下小酌一杯?”
钟黎放下书,看了眼房门的方向,“进来吧。”
房门并没有锁。
冷无风这时候找她,必然是有事想同她私下谈谈。
门外的身影顿了顿,“姑娘还是出来在院中坐坐如何?”
虽然钟黎如今在外以男子的身份见人,但在他心中她始终是名女子,让他冒然的闯进一名女子的闺房,不合礼数。
钟黎起身,打开房门,冷无风提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站在她的屋门口。
冷无风微微侧过身,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钟黎缓步走到了院中的石椅上坐下,“冷少主有何事,便直说吧。”
虽然冷无风还未开口,但她的心里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冷无风在她的对面坐下,为她倒了一杯酒,“也无其他要事,不过想同你坐一坐。”
钟黎扫过桌上的酒杯,直言道,“我不喝酒。”
冷无风的手顿了顿,扯出一丝凉笑,无奈的又放下酒杯。
“姑娘的真名可是钟凌?”
他直视钟黎的双眸,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不是。”钟黎对上他的眼,真诚道,“我本名钟黎,钟府庶出的二小姐,十三王的第十房小妾。”
冷无风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吃惊,就像是早知如此一般。
只是他想从钟黎的口中听到这一句实话罢了。
“你定然也能看出我对你的心意。”冷无风笑了笑,笑却不达眼底,“我自然也知道你不愿嫁于我,但日后若有什么难处便可来寻我,我定然会助你。”
钟黎突然起身,缓声道,“我治好了你的腿,你救了我的命。如今互不相欠,你不必摆出要为我赴汤蹈火的模样,不值当。”
她知道今日冷无风把她从十三王府门前带走定然会惹上大麻烦,轻则是与十三王立仇,重则惊动皇上。
冷无风张了张嘴,无数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目送她远走的背影。
房门再次紧闭。
钟黎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独自坐在院中,一杯接着一杯把带来的一壶酒喝净。
抬眼看着高挂在夜空的月,怕已经到了深夜。
他低笑着摇了摇头,提着空酒杯,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第二日清晨,钟黎没有和任何人打过一声招呼,不过在屋内留下了一张字条便离开了冷府。
她自己雇了一辆马车,自己驾车前行。
趁着时辰还早,阳光不至于刺眼之前,她先是去了深林中的乱葬岗。
晨曦透过林中的大树,折射在乱葬岗的每一具尸体上,投下斑驳的错影。
钟黎摒住气息站在一堆尸体之中,低头寻找着一具与她身形相符的尸体。
最后她在一具看起来十六七岁上下的女尸面前停了下来,翻过她的身体,看她脸色苍白,额角的血已经干涸,颈部有被绳勒过的痕迹,身体已经有些僵硬,应该死了也有一天一夜。
钟黎把她扛到了马车上,驾车回了自己的御医府。
想来她也消失了好几日,也该给太医院那边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在她把从乱葬岗抬回来的尸体安置好后,便换了一身的衣裳,用了一餐生肉,才到了太医院。
刚进太医院的大门还没见到太医院的老御医,就正好撞到了神色匆匆的白如清。
“白御医,何事如此匆忙?”
钟黎抬眼看向太医院内,各个人的脸色都极为的仓皇。
白如清看都不曾看她一眼,手中提着一个药蓝,连声解释,“皇上突然出现头晕头痛、恶心呕吐、腹痛腹胀的现象,来势汹汹,还非要老师瞬间就把这病医治好,如今眼下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急疯了!”
钟黎微微皱眉,听这症状,应该是由于消化不良,饮食不当引起的急性胃肠炎,但具体的情况还是看到人才能判断。
“你这是要进宫?”钟黎跟在白如清的身后出了太医院的大门。
见他背着一篮子的药材和工具,应该是要进宫。
“对。”白如清上了门外的马车,看了她一眼,出声抱怨道,“老师需要个帮手,定又是一个苦差事。”
钟黎伸手拉住他背在肩上的药材,一脸正色,“我替你去吧。”
白如清瞪大了眼,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为何?”
“这几日我可不是遇到了些事,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几日,老师见了我定然会发怒教训,眼下若是我去了,指不定还能将功赎罪。”
钟黎抿了抿唇,一脸请求,“白兄不如送我一个人情?日后能帮你的,兄弟自然会尽心尽力。”
白如清一脸了然,把肩上的药篮给了她,下了马车,拍着她的肩头语重心长道,“罢了,看在我是你的前辈的份上,这点事情还是可以照顾照顾你的。”
“多谢白兄。”钟黎提着他的药蓝,抬脚上了马车,对前面的车夫叫道,“抓紧时间出发。”
随即马车夫驱马前行,向皇宫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