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的影子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待我走到很前,虚浮的景色又变了个样子,我眼前出现一个神坛。
神坛的前面是一处茅草屋,远处有孩童的欢笑声,远远望去,有四五个大概十多岁的孩子,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衫,平板的草鞋,手里抓着一个稻草编的蚂蚱,欢呼雀跃的往这边跑过来。
我下意识蹲在神坛的后面,不让他看见我。他和身后的两个看着更小的孩子进屋以后,另外两个孩子离开了。
他们两个离开的时候,还向后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我蹲着的这个神坛。
我背靠着从缝隙之间偷偷看去,其中一个孩子果真奔跑着向我冲了过来,伸手在神坛的下面摸索着,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另一个小孩凑了过来,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
这种回忆杀我也不能确定这些人到底能不能看见我,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们为鬼魂才更为恰当。怎么说呢,一般情况下,他们是看不到我的,可谨慎其间,我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为怕他们发现,我特意像猴子一样从后面紧紧的抱住这个大坛子。没想到啊,这坛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滑很多,我只能转抱为爬,还好我身手敏捷,三两下立即爬了上去。
还差一步,我就能一脚踩进这个坛子里了。可气的这两个小逼崽子,在摸了半天未果之后,居然尝试着要爬上神坛。
我当然不以为意,他们的身高才多点啊,又不是鬼魂说飘就飘上来了,想要爬上去,这个想法也就只能想想。若是有梯子之类的工具,可能就另当别论了。
我终究还是太小瞧这两个小鬼,他们还真的爬上来了。当时我正一只腿攀在坛子的边上,整个人呈倒挂的姿势,一个翻身,正好和刚爬上来的小鬼对眼了。
当时我心里慌的一匹,生怕被这只小鬼发现了,他再大声的嚎叫出来就不好了。到时候我就算想逃也没有地方可以供我逃。
这一方结界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现在离开未免是一个不负责任同时也是一个不明智的举动。
我对面前的少年报之以一笑,对方并没有鸟我,跟没看到我这个人一样,继续跳他的神坛。
从神坛上一跃而下,他轻松的拍了拍手,伸胳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是抻腰又是松腿的。似乎压根根本没注意到他对面有人,刚才那一眼普通人见着都要吃惊了,更何况他一个小孩。
而且这种场景,这种熟悉的桥段,他之所以这么平静无非两点原因。一是他内心太平静。已经修炼出宠辱不惊的大智慧大思想,如果没有的话就是第二种。他压根看不见我,之前的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思来想去,那么点的孩子也只有第二种更加符合他了。
“喂,快上来啊。这上面还挺有趣的。”小鬼冲着底下的小鬼大声的喊道。
底下那个明显比较怂,说话都不敢太大声,“你赶紧下来,这是别人家的神坛,你都敢上去踩,要是别人知道了,你就完蛋了!”
福坛被称为最有福气的竞香台,传说这一年之中一家人所有的福气都会积攒在神坛里,等到来年的时候再积德,这样就可以,多攒些阴德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样子,但我想照这种速度下去,这辈子我应该能攒下不少的阴德。
上面踩神坛的小鬼非但不听劝,反而大声哼唱起了歌谣,“敝笱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云。敝笱在梁,其鱼鲂鱮。齐子归止,其从如雨。敝笱在梁,其鱼唯唯。齐子归止,其从如水。”
小孩子唱歌谣其实和念诗也差不了多少,这首打油诗我听着还挺耳熟的,好像前两天从狐狸的电脑上看着过。
“不好了,有人出来了,我们快跑!”底下的小孩大叫一声,茅草屋中果然出来人了,上面的小鬼一看大事不妙从神坛上直接跳了下去,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茅草屋里走出来的是刚才的那两个孩子,手上拿着粗糙的用稻草扎的扫把,出来一看,人早跑光了。
我心想着反正他们也看不到我,我犯不着躲躲藏藏的,当即从上面跳了下来,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
谁知那两个小鬼居然走在我面前,绕着我转了大半圈,然后想都不想,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
“神灵在上,请受我们一拜。”
这场景给我弄懵了,不是说看不到我的吗?搞得我一度回头看了好几次,确定我身后确实连根鸡毛都没有的情况下,这两个小鬼就是在跟我说话。
我正想过一把诸天神佛或者皇上帝王的瘾,哪怕是面对两个小鬼,将他们扶起来,顺便拽上一句快快请起,展现我仙风道骨的一面。这时,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女人。
她的装扮让我承认我可能确确实实是穿越了没错,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来算不得穿越。就跟上次我和狐狸去孙婉那个世界的情况一模一样。
她盘着古代女人常梳的髻发,却跟孙婉她们的发型不太一样,头上盖着一个花布巾,样子不好看甚至可以说很土,不过胜在干净。
“娘。”一看女人出来,俩个孩子立刻起身,跑到她的面前介绍我,“娘,他是从神坛里跑出来的,这个哥哥是神仙。”
“娘,你说这个哥哥会不会就是司命星君?”
女人摇摇头温柔的拍拍两个孩子的脑袋,“乖,你们先进去,娘有话要跟这位哥哥说。”
两个孩子听话的跑到了屋内,女人看向我的眼神立刻变了,从刚才的温柔变为如今的冰冷。
“你是什么人?又是过来征劳役的吗?你已经看到了,我就剩这么两个儿子了,他们两个的年龄还小,砖头搬不动,两个人还没有马背高。若是你们真的这么没有人性,干脆将我也一同征过去得了。反正段郎走了,留下我和孩子们,我不怕死,把我带过去吧。”
呃,莫名的我觉得这次的误会似乎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