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这里是医院,你不要乱来,我求你了。”安时初双腿跪在地上,不顾地满地的玻璃渣子,挪到许墨的跟前求着许墨:“他是无辜的,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来。”
许墨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劲了,按照她对许墨的了解,许墨下一步很可能就要对陈欢出手了,安时初不能再让陈欢受伤。
“你也知道是医院?安时初,刚醒来就迫不及待的跟男人调情,你怎么不觉得这里是医院而不是你之前呆过的酒吧夜场?你大摇大摆的犯贱还要拉上我许家的脸,抱歉我许墨可做不到你这样。”许墨一脚踢开安时初:“拿走你的脏手,我的衣服,不是你这种乞丐可以碰的。”男人的话说得很绝,眼睛瞥到女人隔着病服已经渗出血的膝盖。
“时初,你不要怕他,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我一定站在你这边替你讨回公道。”陈欢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哦?讨回公道?你以为你是谁?给我滚!”许墨一直压着的怒火再也藏不住了。
敢在他许墨的面前说这种话,就凭这一点,许墨就可以完好几次了。
“陈欢,你先回去吧,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管,等你有空了再来我们在聊天就好了。”安时初急忙让陈欢离开,不然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陈欢不会看着安时初这样受罪而不管,他硬是挤着许墨把安时初从地上捞了起来,扶着她躺上床:“我去找护士给你清理伤口。”
两个人在说话,完全把许墨当成空气一样,置之不理。
“陈医生,院长有事找您。”一个护士有些胆怯的站在病房门口叫陈欢,院长正好路过,眼下把陈欢支走才是最关键的。
“拿镊子和纱布给我。”陈欢不听,偏要当着许墨的面给安时初处理伤口。
“陈欢,这是我的家务事,请陈医生放过我吧。”安时初没办法,她想保护陈欢,就得狠心。
“哦?雌雄双黄还是苦命鸳鸯?”许墨冷不丁的在后面嘲讽着。
“演什么是我的事情,不劳烦许总费心。”安时初咬着牙看着许墨。
病房里又走进来一个人:“许总。”院长走进来,原本空间很大的病房变得有些拥堵起来:“我来找陈医生有些事情。”
“贵医院的医生最近脾气有些大。”许墨的眼睛看着安时初,嘴里吐出几个字。
“我的失职。”院长拖着陈欢走了出去。
病房里剩下安时初跟许墨两个人。
沉默。
“许总满意了?我要休息了,还请许总挪步。”安时初掀开被子要躺下去,伸直双脚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膝盖满是玻璃渣子,痛入骨髓,女人的泪花在眼眶里面打转。
一直站着男人迈开步子走出去。
“呼~”看着许墨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安时初艰难的把压在自己腿上的被子拿走,她的裤子已经被血染红了,棉布贴在膝盖上,她挪到床头想叫护士,视线中又闯进一抹熟悉的身影。
“你!”安时初看着跟前手中拿着剪刀的男人,瞳孔紧缩。
只见许墨坐在病床前,粗鲁的剪开了安时初的裤子,狰狞的膝盖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中。
“不必在这里假惺惺的,我叫护士就好。”安时初咬着下唇,不想给许墨碰自己。
男人坐到床上,用蛮力控制住安时初的双手:“不想这辈子都坐在轮椅上,老实点。”许墨的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样,在安时初的心中,咯噔一下,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不用!”把她弄受伤的人是许墨,现在来给她处理伤口的人也是许墨,安时初从始至终都像一个木偶人一样被许墨左右摆布着。
“我脸上有花?”给安时初处理伤口的男人见她眼睛一直盯在自己的脸看,开了个玩笑,病房里面的欺气氛终于得到了一点缓和。
“许墨,放过我吧。”女人深呼吸,悠悠的开口。
“休想。”安时初得到的回复还是这句话。安落落还没有醒来,许家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呢。
才从昏迷中醒来的安时初经历了刚刚的事情,才恢复一点儿的元气又渐渐的弱下去了,肚子很应景的咕噜咕噜的发出叫声。
气氛有些尴尬。
许墨听见安时初的肚子的叫声,也才反应过来,好像从安时初做手术的时候到现在她醒过来,好像一点儿东西都没有吃,难怪不饿。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都不开口说话。
“我饿了。”最后还是安时初败下阵来,自己的行动不方便,只能先示弱。
“关我什么事。”许墨冷淡的说完后走出去。
安时初哭笑不得,就在几分钟前,许墨在为自己跟陈欢说话聊天的事情跟陈欢争锋相对就要打起来的时候,自己还有一丝丝的错觉,在许墨的心中是不是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哪怕就是万分之一的位置,只要能在许墨的心中出现过,安时初就已经很满足了。
许墨走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护士就给安时初送来了吃的。
躺在病床上的安时初喜出望外。
“许夫人,这是陈医生刚刚给您点的营养餐。”护士一边熟练的给安时初把床上的小桌子摆好把饭菜放上去。
“陈医生?好……谢谢了。”安时初看着桌上的饭菜,心中的期许一下子就落空了。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安时初想起安落落也在这个医院,趁吃饱了有力气,决定去看一下安落落。
安时初有些费力的爬下床,天气凉,披了件外套,即使有过自杀的念头跟举动,安时初对自己的身体还算是爱惜。
生病难熬,一个人应付生病的身体更急难受。
电梯门打开,安时初慢慢的挪出来,看见从安路落的病房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从背影安时初可以判断那个人不是许墨,她追了上去:“谁!”
安时初追到楼梯口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了,只看见他头顶一抹金黄色的头发。
安时初担心安落落出事,推开病房门,并没有发现异样。
安落落的病房,比安时初住的病房要宽敞得多,应该是这家医院最好的病房之一了吧。
两室一厅,安落落在里面的那个房间,里面的摆设完全就不像医院,布置得很温馨,全部都是粉嫩粉嫩的公主风装扮,是安落落最喜欢的格局。
许墨真有心,可惜这份心意,不在自己的身上。
安时初坐在米白色的雕花的木椅上,看着病床上沉睡着的安落落。
她就真的像一个公主一样,从小爸妈都是把最好的给她,在安家没有破产家里的所有东西也没有用来抵安父欠下的巨额赌债的时候,安落落的房间,就是这种的装饰格局。
“落落,你要快点醒来呀,姐姐才能亲口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安时初看着安落落安祥的脸蛋,粉红粉红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的植物人。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辛苦,等你醒来了,我们还能回到最初的模样吗?”女人的泪水落在安落落的手背上。
床上的人纹丝不动。
安时初坐在安落落的床前,不知不觉趴在安时初的病床边睡着了。
许墨走进来的时候,安时初完全没有察觉。
自从安落落出事了之后,许墨就不允许安时初来看安落落,即使是站在病房前远远的看着,这还是安时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坐在安落落的身边看着安落落。
许墨站在安时初后面,看着安时初背影,从怀孕以来,安时初因为妊娠反应很剧烈,每天都不停的反吐酸水,吃东西也吃不下,即使管家给找了最好的厨师每天变换着花样做个安时初吃,安时初的体重每天都在下降。
第一次做产检的时候,一米六八的身高,竟然才有八十八斤。
太瘦了,要是母亲不能吸收营养,腹中的孩子定不能存活。
出车祸后到现在,安时初前后进了两次手术室,加上流产的缘故,更加受弱了,隔着宽大的病服,许墨都能看到她脊柱骨凸出来的样子。
竟然,莫名的有些心疼她。
许墨习惯性的皱着眉头,想要把安时初抱起来放到外面的那张床上躺着。
双手才刚刚碰到安时初的后背,安时初就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安时初浅眠,平时即使是在家里面,刮风下雨吹着外面的树,都能把安时初吵醒。
“啊……”安时初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的头顶正好撞上了许墨的下巴,许墨吃疼。
“许……许墨,你怎么会在这里?”安时初有些害怕。
她就是想趁着许墨不在的时候来看看安落落,现在被抓了个正着,有些窘迫,双手不知道放在那里才好,垂直着扯着自己的裤子边,别扭。
“我警告过你,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许墨原本还带着一点柔情的眼睛在对上安时初的眼神的时候,顿时间就变得冷漠了起来,连着说话的声音,都变回了低音。
“我……我就是想来……想来看看落落。”不知道为何,安时初在面对许墨的时候,总是很紧张,全身的精神都紧绷起来,说话带着结巴。
“说过的话,别让我在说第二次,纵然你有九条命,也抵不过她一条。”居高临下的男人阴冷的说。
“要是用我的命能换她醒过来,我倒还真的希望把命给她。”活成她这副模样,安时初早就有死的想法了。
许墨板着脸,蛮力的扯着安时初的左手,把安时初扯往一边,男人的力气很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一看见安时初的时候,自己的情绪就会莫名的暴躁,好像安时初做什么在他的眼里都不顺眼。
“啊~”安时初被许墨甩到一边,腰撞到桌子角,左手割腕过的伤口刺疼,才刚刚有结痂的迹象的手腕又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没几秒钟,就染红了纱布。
“你要是再出现在落落的病房里,我许墨说到做到,送你进牢房里面蹲几天。”许墨看不见安时初强忍着疼的别扭的眼神。
三天前,医生告诉许墨有人调换了安落落的药水,能对安落落恨之入骨的人,除了安时初之外,没有其他人了。许墨怀疑她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只是想来看看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早点醒来。”安落落醒来了,她才能得到解脱。
“心里怎么想的,怕是只有你自己清楚吧?”许墨的手摁在安时初的肩膀上,迷离的眼神藏着安时初看不懂的味道。
“我没有!”安时初嗓子尖锐了起来。
“最好。”
病房里回归安静。
安时初靠着桌子,不敢动弹,她一动,整个后背都被牵拉着,钻心的疼。
倔强的女人,把自己都已经飙到眼眶的泪水硬是逼了回去。
“不要以为你现在住院,就可以为所欲为。”许墨放狠话,不想再跟安时初吵嘴了。
“我……”安时初想说我没有。
话到了嘴边又被安时初塞了回去,说好不如不说,说出口了许墨可能还会曲解自己的意思,那还不如保持沉默,沉默是金。
“安时初想离开,身体刚离开柜子,腰上的神经反射,剧烈的疼痛起来,她不敢动,让自己缓和一下。”
许墨没注意到安时初的这些小动作。
“还不快滚。”男人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背对着安时初,坐在安落落的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