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禹辰抱著母亲,眼泪一个劲地流。他真的很怕失去母亲。长久以来,母亲总是很挑剔地严格的要求著他,什么都要他做到极致,做到最完美。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就是希望他出人头地,做一个有义务、敢担当的男子汉。因为,黎浩辉就是这样一个人,有义务、敢担当,所以,当年自己才一人阻挡几十人,不顾一切地和他好上了,事实证明,当初自己的眼光是对的,教育孩子的方式也是无误的。她很知足,这一点黎禹辰是清楚和明白的。
这一夜,就是黎禹辰抱著母亲过来的,凌晨,鸟儿还没有睡醒,母亲已经悄然而去。她走的太平静,没有一丝一毫地苦楚,并且还带著几分安详。黎禹辰失声痛哭,母亲却已然听不到了。
黎禹辰的姐姐,已经晕厥过去好几次了,还能有什么坊子啊,她哭着把母亲的头髮一缕一缕地梳理好,母亲是爱好的人。
黎浩辉遵从妻子的遗书,不给儿子增添任何麻烦,没有回国处理后事,而是在这个他们居住十年的地方,请了牧师,做了法会,静静悄悄地、安然的睡去了,永远地睡去了。
处理完毕母亲的后事,黎禹辰依旧回到组稿,继续他的家族事业;他的姐姐带著吉他唱了三天三夜的悲伤的歌,背上画架又朝著非洲进发。
黎浩辉老了。他忽然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老了。几个昼夜下来,鬓角竟然有了几丝白髮。
这是血浓于水的真实告白吧,他竟然没有洒脱起来,而是在一个寒冷的日子里,带著自己妻子的遗像,走进了一家藏传佛教的圣地,从此再不闻他事。
黎禹辰一个人回国了。
感觉是被掏空了心的回来了。
黎禹辰彻底虚脱了。回到家里,才发现,家里真的是如寒冰极地。之前父母一直在国外,自己居住并不觉得自己孤独,而现在,即使开足了暖气,也觉得浑身的发冷,心揪著疼,揪著颤抖。
黎禹辰的眼前出现那天和沉凌去酒店吃饭的情节,竟兀自倒了杯法国冰酒,回想了起来。
黎禹辰黑著脸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沉凌已经坐在餐桌等他许久了。
“去那么久?”沉凌喝著咖啡心里忐忑不安地说。
她从洗手间出来没有看到黎禹辰,打了一个电话,却发现手机就在餐桌上放著,于是自己要了一杯咖啡,女人的脸变化很快,在洗手间的时候沉凌几近扭曲了整个脸庞,直到那个“她”向她求饶,向她保证再也不再这个城市出现的时候,她才恨恨地放她走。
沉凌看着对面空著的位置,调整著自己的情绪,她很紧张万一黎禹辰发觉自己情绪不对劲就麻烦了,好在他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直到看到黎禹辰从卫生间出来,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沉凌心想,黎禹辰会不会听到她俩的说话呢?
“哦,肚子有些不舒服。”黎禹辰应付地说。
“那我们走吧,时候不早了。”沉凌拿起包准备起身。
“好吧,刚才胡秘书电话说有点事情要跟我彙报,我送你回家,得去公司一趟,晚上就不回去了。”黎禹辰叫了服务生买单说。
沉凌下意识看了黎禹辰的手机,手机一直在餐桌上没有响,他是什么意思呢?这明明是撒谎,可是沉凌还是忍住了。
“噢,好吧,那你晚上休息前记得给我发消息啊。”沉凌挽著黎禹辰的胳膊撒娇的说著走出了酒店,黎禹辰很快就驾车驶离了酒店。
夜晚的城市是灯火阑珊的,黎禹辰沉默地开著车。
黎禹辰眼睛的馀光看到沉凌也扭过头看着外面,许是俩人心里各有各的心事,黎禹辰记得这是第一次这样沉默地相处。
送回了沉凌,黎禹辰驱车来到海边。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的心烦躁至极,为什么会这样?
一想到沉凌竟然会用那么卑贱的手段行事时,黎禹辰一口喝下了大半杯的葡萄酒,他一边用手把玩著高脚杯,一边陷入了沉思中。
到底是什么促使沉凌这样做?单单是因为她爱他?或者是她发现自己还是深爱著白筎嫣?要是后者,那么促使沉凌这样的行为就是自己造成的?黎禹辰痛苦至极,恨当初的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听从了家人的安排,遂了申家的愿,现在才知道,不但毁了自己的幸福也差点毁掉白筎嫣的一切。
他不明白的是,沉凌藉助什么人,竟然在手术上做了手脚,一个女孩子,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机,自己和这样的女人生活,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黎禹辰后悔的责备著自己。
他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情,给白筎嫣一个清白。即使自己得不到白筎嫣的心,也不能让白筎嫣误会自己一辈子。他在记忆里寻找那个和沉凌在洗手间对话的女人,好像是“雅戈”洗头店的老闆娘。这个店名很熟悉,因为很多业内人士有提及,并对这店的老闆娘很是品头论足呢,看样子大家还都很照顾这家店。黎禹辰苦笑了一下,自己也算风流倜傥去,人送绰号“花花公子”,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趣事。
想好了,要去找这个女人了解实情的黎禹辰,不知觉间喝下了一整瓶的“法国冰葡萄”,竟然沉沉的就在沙发上睡著了。
睡梦中的黎禹辰,眼睛流著泪,他梦到自己儿时,杯母亲罚站背三字经,那会子他才几岁。他委屈地哭着,可是还是一字一板的背著。他梦到高中时期,母亲陪著他做习题,英语作文不会做,想趴在书桌睡觉,哪里知道,母亲过来了,用流利的英语讥笑著自己,说不是考大学的料,也就是从那时起,自己拼著命也要努力学,他要考出好成绩让母亲瞧一瞧,因为他知道,母亲总是在他获得好成绩的时候才会露出那美丽的笑容来。黎禹辰最喜欢母亲的笑容,只是他嘴上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