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么久了,少夫人一定不会回来了,我们带你看医生去吧。”
“滚,你们胡说,她怎么会不会来呢,一定是因为有事情耽搁了,谁要是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消失。”
“……”
别墅,再晚的夜,都是灯火辉煌。那不是因为想炫耀什么,而是只为一人留灯,那个人就是白筎嫣。先生就怕万一哪个夜晚白筎嫣回来了,黑漆嘛黑的,吓着了白筎嫣,所以灯一直亮到大天亮。
“哎呦,哎呦……”
“先生、先生……”
“滚……”
一夜一夜,就这样春天到了。
“先生,我扶你坐起来,我们坐轮椅好吧,我们去晒晒太阳吧,今天的阳光格外好,暖暖的呢。”胖胖的保姆说。
“嗯,也好,晒晒太阳,春天来了。”
先生被推了出来,穿了一套居家服,盖着毯子,坐在小院里的花廊下,阳光穿过枝杈满满地撒在身上,暖暖的,真好。
“看看,时间过得真快,柳树都要发芽了。”先生抬头看看池边一圈的杨柳说。
“是呀、是呀,您看小池里的鱼儿游的正欢呢。”小保姆一边给先生掖着毯子,一边说。
“先生,您听什么声音?好像是鸟儿的叫声呢。”司机胡侧耳听了一下说。
“嗯嗯,嗯嗯,春到,艳阳天,春到,万物苏醒了。”先生幽幽地说。
的确,真是好天气,这一年,匆匆忙忙,就这样过去了,自己竟然跌了这样大的一个跟头,年都没有过好啊。可是,无论你的年过得好与坏,春是按时抵达,不差一分时间。先生在想,先生也在感叹。
脑外二科,202室。
李禹宸已经由ICU转到普通病房了,还在沉睡。已经给出了诊断:植物人。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冲击着在场的所有人,白筎嫣晕厥,沉凌瘫软在地。李禹宸的姐姐早在年前就已经从非洲赶回来,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责骂面前这两个女人,都是她们为了争夺弟弟,都是弟弟为了真爱,才酿成了这样的一场灾难。
她一心只顾及弟弟,擦身、按摩,和护士抢着干,她只想给弟弟补偿,她不知道要补偿什么,是照顾吗?这里的医生、护士,还有白筎嫣和沉凌她们都会比自己照顾得更为细致,她只想自己来做,为弟弟多做一些,这么多年,自己不管不顾家里,一人独享自由,没有想到短短一年多时间,母亲去世,父亲心灰意冷不闻尘世,如今弟弟又人事不省,这到底是什么命啊……她对他们太歉疚了。
菩提寺。木鱼阵阵、梵音袅绕。
“师父……”白筎嫣泣不成声地跪在师父的面前。
“小施主,你来了。”师父捻着念珠,轻轻而言。
“师父,求您救救禹宸吧,他已经昏迷多半个月了。”
“我已知道,他的孽障还没有消除,他还醒不来。”师父闭着眼睛不看白筎嫣说。
“师父,求您,如何替他消灾,我来做,您快告诉我吧。”
“且去面壁诵一百五十部《地藏菩萨本愿经》吧,忏悔自己的过错,给菩萨叩头吧。”
师父拂袖而出去,白筎嫣什么都没有说,恭请了《地藏菩萨本愿经》长跪墙面,吟诵起来——
“忉利天宫神通品第一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各遣侍者,问讯世尊。是时如来含笑,放百千万亿大光明云。所谓大圆满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
“你,我,唉,算了。”刘坤指着已经面对墙跪下诵起“地藏经”的白筎嫣,张口结舌,昨晚他已经从白筎嫣口中得知了大概情况,此刻也没有办法说什么,径直走到“琉璃药师王菩萨”面前就跪了下来,开始叩头。
“佛告四天王。善哉善哉。吾今为汝。及未来现在天人众等,广利益故。说地藏菩萨,于娑婆世界,阎浮提内,生死道中,慈哀救拔,度脱一切罪苦众生方便之事。四天王言。唯然,世尊。愿乐欲闻……”白筎嫣在诵。
刘坤在叩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已经磕了多少个头了,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有支起身子已经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快醒醒、快醒醒、刘施主……”
“醒了、醒了,太好了……”
刘坤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只听到到处都是嘈杂声,隐约里他在半空俯视,看到自己躺在一张僧床上,身边围了一群人,有僧人、有俗人,还有白筎嫣在给自己做抢救……忽然自己不知道被谁狠狠地推了一下,一下子就噗咚跌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整个人就动了一下。
“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已经发愿,诵完这一百五十部”地藏菩萨本愿经》我才能下山,我相信佛菩萨一定会让李禹宸醒过来的。
脑外二科的病房
“你瞧,春天来了,禹宸,你快起来,该我带你去踏青了。”沉凌捧着李禹宸的脸微微一笑说。沉凌说,自己要微笑,李禹宸看到微笑,他就知道天下太平。原来还有和白筎嫣一样了解李禹宸的人!老吴院长在心里微微叹息地说。
“你看你,你让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好过个年,我要警告你,来年一定给我们大家补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看,你现在越来越懒了,怎么睡都睡不醒,是不是,你别起来,好,那我非礼你了,这样才好,我爱怎么非礼怎么非礼你,沉凌不管不顾地低下头吻起来,她用自己的唇触碰着李禹宸冰凉的唇,一直到他的唇变得温热。
她使劲把舌头探进李禹宸的嘴里,轻轻地和他的舌纠缠,直到他的舌头变得灵活。
沉凌深情地亲吻着李禹宸,她忽然不动了,她感觉他的舌头微微动了一下,压在她胸口的那只冰冷的手,好像也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