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醉酒的小猫
锦什2020-07-01 10:182,223

  “谷雨,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我爷爷。”

  谷雨害羞,说话都不敢抬头。

  “很好听,取自二十四节气,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在这古代女孩儿普遍取名什么花儿鸟儿的,谷雨这名字算得新颖独特了。

  被夸了,谷雨的紧张也淡去一点。主动道:“爷爷说我出声的那天是谷雨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寓意好。”

  陆清芸点点头,“好听好记,又有纪念意义。”

  谷雨不解看她。纪念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芸婶子又说起糊话来了?

  外头厚重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陈景州鞋子里灌进去了泥水,背上扛着重物面色冷肃的从雨帘里露出人影,一阵凉气扑面而来。

  “爷爷!”

  谷雨准备撑开的伞滑落倾倒在一旁,艳红血水混着雨水流淌,沾上棕毛浸入泥土里。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爷爷你醒醒啊,爷爷,我是谷雨啊……”

  父亲去世那天,也是这样,谷雨握着老人冰冷的手承受不住的痛哭。老人到死右手上都拧着一只断腿的野鸡。

  陆清芸望着这一幕,心里难受。

  谁能想到早上还鲜活的一个人,就这么一会儿变成了一具没有反应的尸体。

  谷雨哭得呼吸都要喘不上来,陈景州看了陆清芸一眼,沉声说:“我送送曾老爷子回家。”

  球球的小手抓着陆清芸的衣摆,小脸上全是担忧害怕。

  陆清芸没有多想,陆景州这么做事人之常情,同在一个村里住的,又是长辈,出了这回事帮衬一二实为应该。却不知陈景州这一去到天黑了人还没有回来。

  雨下小了,陆清芸让球球在家里玩儿,她去曾家寻陈景州。曾家大门门厅清冷,除了缠在门角上的白色麻布条儿,就谷雨一人蹲在大门边。陆清芸轻声询问:“谷雨,你陈叔人呢?”

  按说死人了不该这般冷清才是,哪怕家里穷办不起道场,也该有灵幡挂着,亲眷友人守灵哭丧才对。

  陆清芸纳闷着不对劲,哪知谷雨抬起头,双眼赤红瞪她。

  “走,坏事!你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陆清芸摸不着头脑,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了。之前他们还聊得挺好的,正常发展哪怕不亲熟,也不该出现印象负分。可现在……

  “谷雨,你说什么呢?你陈叔和你一起过来的,到这时候了还未归家,我问问……”

  一个黑影子飞了出来,没有防备砸在陆清芸的身上,在她脸上刮了一下,掉出几滴血点子。趔趄了一下,望着地上横躺着的扫把,陆清芸浑身僵硬。

  堂屋里头走出来一个批麻戴孝的尖长下巴女人,目中含刀,神色凄厉。

  “杀人犯!”

  来人一口唾沫险喷到陆清芸脸上。

  被不明不白的打了还怼了一句,陆清芸也火起了。

  “怎么说话的?”

  女人哼了一声,“害死她爷还不够,还来看看我们过得有多惨吗?我们家老爷子不就套了只野鸡,你们就要害他性命!真是心肠歹毒!”

  一头雾水,这罪名来得毫无道理。

  “我不怕你们!杀人偿命,官爷们说了,以命抵命,你就等着给陈景州收尸吧!”

  脑子里的思绪缠缠绕绕,陆清芸听明白意思,气血逆流浑身冰凉透骨。活像吞了只臭虫,恶心的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是不是有病?死了个人我们也很难过,但因为这样就随便污蔑人,未免也太叫人寒心了!”

  难怪那呆子到现在还没回去,竟是被人诬告了。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让他帮忙了。

  这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假惺惺!杀了人还想装好人。陈景州入过军营,我们村里除了他还有谁会使弓箭!”

  女人语气咄咄逼人。

  陆清芸一个激灵,散乱的思维开始连成线。

  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曾老爹是中箭身亡的?

  遂又转头两眼冒火的睨过去。

  “你别忘了,这里是边界,匈奴就在北边!”会使用弓箭的人海了去了。

  她被这女人的逻辑弄服了,都是什么智商。陈景州带着弓箭去,他就是谋杀犯。哪个犯人这么没脑子,自己带着凶器往前头送。嫌命长吗?

  女人顿了一下,显然是把这一点给忘记了,她心里一急哪有心思想那些细节。嘴上却不肯定的强辩:“前面有官兵驻守,匈奴人怎么过得来?”

  陆清芸看傻子的看她,不与她多言。官兵若是靠得住,就不会有近几年频繁的战事,更不会叫这边界地带老是旧人送新人,坟墓堆了一座又一座。

  陆清芸的话在谷雨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她震在原地,一时无法面对。细想来,此事各处透着蹊跷,但她见识不多,也不敢说犯案人不是陆景州。

  和这些人掰扯不出什么名堂来,眼下还要救人,这会儿天色晚了,衙门里不会开堂审问。陆清芸逼自己冷静,脚步一转往王寡妇家行去。

  “妹子,我刚去找你,球球叫狗剩给打了,我抱了过来。”

  “怎的就会挨打?”

  眼瞳缩了缩,陆清芸随王寡妇进了屋,看到尤带泪水的球球,心疼的抚摸他的小脸。

  “我不是叫你待在家里,怎的叫人欺负了去?”

  “这事不赖他,是狗剩跟村里的几个小子,上你家滋事。”王寡妇话吐了一半,有些艰难又同情的凝视她们母子。

  “嫂子,景哥这事是被诬陷了。球球托您照顾两日。待我救得景哥出来,再好好报答嫂子的大恩大德。”

  王寡妇拉着陆清芸的手,“说这些做什么,景哥儿如何能做这种事,我信你们。衙门过堂不容易,虎皮一遭哪有几个好人(完整的)能出来。”

  她这话叫陆清芸做个最坏的心里准备,自缠上官事总是百姓吃苦的。

  “我这里有些钱,你拿去打点。嫂子没什么本事,帮不到你什么。”

  王寡妇从怀里拿出一个缠了好几层的手帕,不拆开陆清芸也知道里面是些铜板子。王寡妇一个带着女儿的寡居,手中进项就只有地里刨食,时不时还有叔伯妯娌们上门子找事,日子比她还要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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