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们一样，陆清芸也没想到大牛两口子会这时候过来。她还算着，陈景州这时候快到家了。
“嫂子！”秀菊笑盈盈的，此时神色瞧着好了不少。
“进来坐。”陆清芸请两人进屋里，外头院子太阳晒着，有些热。
“嫂子这是在做鞋子？”
“嗯，你们陈大哥九月出门，多做几双待他路上穿。”
陆清芸刚学做这些，手很生，若不是原身有些底子在，她这打布壳子的功夫要再从头学。
“陈大哥不在家？”大牛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本来还吃不准这两的来意，听大牛问陈景州，陆清芸就明白了，这是冲跑镖的事来的。
“他去镇上办事了，这会儿也快回了。”
正说着，外头听到铁柱跟陈景州说话的声音，屋里几人一笑，陆清芸起身去开门。
“铁柱这就回去了，不进来坐坐？”陆清芸打开门正看到铁柱和陈景州分开，不由在后面扬声喊。
“不了，下回吧！”
铁柱几个大步已经去了好远。
“给你！”陈景州从胸口摸出荷叶子包裹的两个烧饼，“在镇上见到了同袍战友骆大河和他儿子，多买了两个。”
陆清芸两手捧着，心里热乎乎的，知道这人也只会这么心疼人了。
“大牛和他媳妇在屋里，找你的。”把烧饼包好，陆清芸收进衣服里，虽然她不小气。可她男人揣了一路的烧饼，哪有分别人吃的道理。
媳妇的动作陈景州看在眼里甜在心里，若不是有人在，他真想抱着媳妇偷乐一回。
“那几个来没来？”
“该是来过，只是我今儿面前没断人。要不，你一会儿去四周看看，待过人的地方应该有痕迹。”
陆清芸也不愿冤枉人，若是没这回事最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特别是柳氏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多点心，不坏事。
陈景州眼神灰暗，同陆清芸一前一后进门。
“我同肖三爷说了，这几日就不过去了，也正好打点猎。”
这个季节不能过分狩猎，否则冬季凶兽没有吃的，就会下山出来吃牲口甚至是吃人。陈景州早就想好了，进山里打点狐狸、紫貂，多弄几张皮，冬日里他不在，也好叫他娘两个作件皮毛衣防防寒。
大牛简单的说了来意，跑镖他想干，但家里的娘爱生事，他不放心家里的几个女人，意思要陆清芸平日多去他家照抚一下。
陆清芸也看清了他们两口子的安排，大牛能把秀菊接回来，这经济大权八成是转交到秀菊手里了。王婆子那败家本事，再落她手里，以后只怕得卖人过日子。
都这么说好了，陆清芸也不多干涉询问，总是别人家的事，插手过多就显得多管闲事了。
“嫂子，你这里还要不要人做工？”
“早间我留了幺花嫂子了。你这是……”一张口，陆清芸觉得自己问的傻，大牛家的状况，只怕是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秀菊眼神羞窘，不好说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吃饭的家伙都给打摔了。家里除了一口锅，打不烂的木头椅子和床，就没有一件完整东西。如今要重置，老太太不肯拿钱，大牛这边又没个进项，她还要奶着孩子，心里都悔死了。怎的当初发了那么大的狠心，不过她不后悔砸东西这件事，不然也不会有她掌家的这一天。
“嫂子，我、我想跟你借点钱。”
程香不意外，但还是做出恍然的样子。
“多少？”一边说着她自言道：“我这几日花销大，不若先借你一百个钱，不够，过两日你再过来拿。”
“谢嫂子，够使了。等我手头有了，立即还你。”
程香看她窘迫淡去，眼圈发红，想到那日对自己的王寡妇，秀菊该是和当时的自己一个心情吧。
“什么时候宽裕了再说！”
拿了一串钱出来，程香双手递到秀菊手上。
“好好过，你两个还年轻，苦难很快就过去了。”
“嫂子……”
秀菊两眼泪花花，她这回回娘家，见识几番人情冷暖，娘和哥哥虽是想帮忙，碍于家中嫂嫂们的脸色，也添不上实际的帮助。姑姑姐姐家就更甭说了，有心无力。
而陆清芸一个无亲无关的人，屡次帮她出水火，往她心窝子里搁了几分暖意，叫她对这生活还生有几分盼望，她觉着陆清芸就是她的引路灯笼。她打心底里感恩。
陆清芸不是铁人，也跟着想起自身的遭遇。在前世她孤孤零零的，交了个朋友还被背后插刀。能活在这里，交上几个真诚的朋友，她感谢老天对她的特别眷顾。
陈景州瞧着媳妇红红的鼻头，眼神多了几丝心怜。
“快别哭了，不然我也要随你哭一回。”吸着鼻子劝说，陆清芸让他们两口子先回去。
没了人，陈景州一把将她捞在怀里。
“媳妇，我心口疼，以后不让你难受了。”
男人的下巴抵在头顶，胸膛厚实坚硬，隔着薄薄一层衣料，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陆清芸擦了擦眼睛，心里一片安定。
“你要说到做到，我会给你记着。”仰头看着他，陆清芸发现自己的男人越看越帅。特别是那丰润的嘴唇，特别适合接吻。
陆清芸看得喉咙发痒，那过分专注火热的眼神，勾得陈景州跟着滑动咽喉，手指不自觉的抚上他的脸。
他的触摸使陆清芸惊醒过来，连忙抓住他的大手。
“我给你做几双保暖鞋子，你出门后好穿。做这儿，把鞋给我，我画几个鞋样子。”
陈景州依眼把鞋脱了递过去。
穿过的鞋有点儿味道，陆按着鞋子，在黄纸上走边画了一圈，拓下鞋印子，再把鞋还给陈景州。
“不若还是叫别人做吧？”
陈景州心疼，不想她亲力亲为劳累。
陆清芸白他一眼。“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我男人怎么能穿别人做的鞋！”
还想不想过日子了。
她虽然针线功夫刚起步，做鞋子也是头一遭。但她相信她心灵手巧的人，怎么可能会被难倒。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手上沾了点粘稠浆糊，把画了样子的纸黏在老旧布壳上。手握剪刀，沿着画线，慢慢将鞋样子剪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