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后,已经规划着要种些什么了。高粱中有一种含糖量比较丰富的高粱变种甜高粱,在这里叫芦粟,在这边并没有被特别重视。相对一般的高粱来说,它也就是当熟的时候杆子很甜,但除了上面的粮食下面的部分只是当熟季被拿来嚼吃,过了时间干掉水分只能抛掉当柴火。且甜高粱米的食用口感不如一般的食用高粱。因此并没有得到广泛推广和种植。
陆清芸作为现代人,深知甜高粱作为甘蔗第二,其杆可以做糖,上面除了食用还能作为青饲料贮存亦或制作笤帚,里面的杆丝还可以做纸,可谓从上到下就没有一处地方没有用的。
用高粱做酒在粮食缺乏的时代过于消耗浪费粮食。但做成糖和纸,恰好是这个时代所需。也算将这片荒废的土地得到了合理利用。
心里打完腹稿,陆清芸去地头上看了看,大家干的很起劲。有些人叫家人送去了水,累了就喝上两口。
这片河道边的地好打理,不像南方,总是多树多石头。这边也就野草深了些,割掉挖一挖再挑拣出来,也就开垦得差不多了。
陆清芸看得北方人最普遍的现象,北方人种地都是粗糙的,什么地在手里挖一挖就下籽。不会同南方精耕细作,至于沤肥什么的,那就更少见了。好在这边土壤肥沃,下下去都能长,照他们这个种法,她觉着没饿死都俨然是奇迹了。
拿了把刀也在地里割草,忙了一会儿看球球玩累了,打算带他回去,抬眼就见钱氏的一张大圆脸杵在面前。
“大嫂,你家不得了啊,请了这多人给你做事。想必你跟大哥挣了不少钱吧?”
心烦着这些没事找存在感的人,陆清芸也怪腔怪调的回她:“哪里,这地方又不要什么钱,勒紧裤腰带谁都可以买。我不过是闲得发疯,折腾着玩儿。”
“哎呦,这玩儿得可真花钱哩!听说嫂子一天给人开六个八个钱,你这还要不要人,要不我明日过来?”她男人一天在外面跑死才弄了十来个钱,她在这儿看看这傻子是真乱给人发钱,还是真像娘说的,变得厉害了。
陆清芸笑了一下,“弟妹啊,不是嫂子说你,你家二娃子还在吃奶,好好的娘都要伺候你,我这儿赶得紧可用不起你这金贵的人。”
推辞的话她都不用转脑袋,随口已把人给搪塞住了。
陈钱氏脸上忽冷忽热,实是被狠打了脸,给疼的。
陆清芸也就差指着她鼻子骂她好吃懒做,让回家了好好待着了。
“嫂子,做人还是凡事留一线的好!”钱氏怨毒了,她一个大傻子得瑟个什么劲。让她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没脸。
“呵,我啊,就是给人留的线太多了,把一些人惯的不知自己是圆是扁了!”
她那嘲讽的一撇,叫众人注意到钱氏水桶似的身材,全都不由低眉忍笑起来。
芸娘骂人脏字都不带,还说她疯,这世上怕也没几个不疯的正常人了。
“芸娘没说错,你还带着孩子呢,做了事孩子吃奶怎么办?总不能叫孩子不吃啊!”
王寡妇在心里骂钱氏胡闹,面上顺着陆清芸的话头劝钱氏,希望她能够听劝点儿回去。
却不想钱氏没在陆清芸这儿讨到便宜,反将怒火发了王寡妇身上。她一个利眼扫了过来,如要蜇人的蝎子,口吐恶言:“你一个寡丧门出门也不闲晦气,还需你在这儿多嘴多舌!怎的,缺了男人,想要勾搭个回去啊?”
王寡妇身子一抖,眼底里全是被诋毁的伤痛。
李大山也是一脸的黑云,“你这个女人怎么说话的?”要不是看她是一个女人,他就得一锄头丢过去,砸烂她的臭嘴。
“嗨哟,还有自认奸夫的出来帮忙了?我也没说错啊!”
李大山气得吊起了眼珠,龇起牙来想生咬掉她一口骨头。
“说话也太是缺德了,我们这里这些人呢,李大山媳妇自己还在前头。你说这话,也不怕走路身子大闪!”
叫幺花的妇人,也看不过眼了。
王寡妇“嗷”了一声,捂着脸瘫坐在地上。“我这是什么命啊,好好的说个话,也招人不待见。芸娘啊,这事嫂子不做了,嫂子害怕明儿个让人指着脊梁骨骂呀!”
陆清芸一把拉住钱氏的粗胳膊,神色冷厉。“你给王嫂子道歉!”
“呸,她算哪个!”钱氏也索性撕破了脸了,拽着自己的手往后挣脱。
单凭手劲陆清芸还敌不过她,毕竟亏空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养好。但她也不是好糊弄的,就这么轻松放钱氏回去,以后只怕他们二房会更嚣张。于是灵机一动,借着钱氏往后拽的手劲使了个借力打力,顺着力道往前一推,钱氏不防趔趄着一屁股滚坐地上。
钱氏给摔懵了,没反应过来,周围众人看笑话的眼神聚拢来,她才一撇嘴,站起来就要跟陆清芸撕扯。
“你打我,你这个疯子!我跟你拼了!”
正防着她这一手,陆清芸从身后的背篓里抓出弯刀,向着面前一伸。
“来呀,你有本事就照着上头撞!”
活得好好的谁想撞刀口上,钱氏当即就车住了脚。
“你……你想干什么?”她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滚!今后别出现在我身边五步内!”
陆清芸眼神凌厉,爆发出的气势,陌生的让钱氏没胆子再停留片刻。众人半晌没有发出一点生息,这样的陆清芸是让人惧怕的。
收了刀,陆清芸看着被吓到的球球和众人畏惧的眼神,走过去把王寡妇扶起来。
“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他是他,你是你纵然人言可畏,也不能因为他这几句话就断了自己的财路。
嫂子,寡妇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勇敢拼搏的心。”
陆清芸也用这话勉励自己。敌人之所以显得强大,只因本身的你还不足以抗衡,只有武装了自己,才能有机会摧毁一切命运的不公。
说完这话,陆清芸抱着球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