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夜色如墨，女子的剪影映在月色之下，低头凝神长发微绾，露出优雅的脖颈。
再一张，同一名女子托举着相机追随明月，玉色的月光和黑色的剪影衬托起来一明一暗，却是出奇的和谐美丽。
凌寒呆在当场，直直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她在工作状态下原来是这样的。
这样专注这样美，这样吸引人。
这样的人是自己的妻子，凌寒意识到这个事实，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是早些年凌家还鼎盛的时候，自己可以把世界上她喜欢的都捧回来，现在凌家虽然外人看着还是热闹，可内里的虚耗他最清楚。
在凌显坤去世后，江程颐依然执行了他们俩之间的承诺，让江家名正言顺的千金小姐和自己成婚，以他对江叔叔的了解，应该是有帮凌家一把的意思。
可他自己是个大男人，还没有能够重振家业已经让人窝火，若是要依附、仰仗岳家就更不能接受了。
这些年虽然长期在国外，但只要有人、有利益的地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肮脏事在哪里都一样，是以他也不敢完全信任江程颐。
如果父亲还在，他相信江程颐会帮忙，凌显坤已逝，结成姻亲可以帮衬凌家，同样的，也可以吃下凌家。
不管江程颐怎么想，但江鹿秋……她是最无辜的了吧。
这些年江家大小姐特立独行是出名的，名媛圈子里那些莺莺燕燕，早些时候还酸溜溜地议论她，后来看她确实不和她们来往，独自在外风东奔西跑，慢慢也就没有兴趣说她了。
这样的女孩子，如果真被江程颐利用……
凌寒觉得头疼起来，前些天他对江鹿秋的承诺不是说着玩的，只要她愿意，他们就一直是夫妻。
他担心的是如果她真被利用，真相揭晓的时候恐怕她自己是不能接受的，不管自己怎么承诺，可能都留不住她了。
毕竟那天晚上两人讨论那件事的时候，她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是自己屈意伏低信誓旦旦，才勉强保留了一线希望。
那件事，真是个大麻烦，如果真是江程颐，怎么讨回那笔钱？如果是栽赃陷害，容莉青就非常可疑了，一边是岳父，一边是生母，中间还夹着一个江鹿秋。
凌寒突然粗暴地扣上笔记本电脑，胸口微微起伏。
坐在床上的江鹿秋吓了一跳，疑惑地看向凌寒，“你怎么了？”
“啊？对不起，被公司的一些烦心事气到了，”惊觉自己的失态，凌寒忙不迭地掩饰。
“对了小鹿，你那天不是要给我看你拍的东西吗？现在能给我看吗？我想放松一下。”
江鹿秋狐疑地打量了凌寒几眼，才把手上的平板递出，示意凌寒自己来拿，“喏，都在相册里，你自己翻吧”
凌寒顺势坐在江鹿秋旁边，以便有不明白可以方便地发问。
戈壁里满天浩繁的星斗，海边飘逸壮丽的极光，雪地上呈同心圆排列的星轨，水面浮出的巨大明月，一张张壮观美丽的照片震撼了凌寒。
“天哪，竟然这么美，我真后悔这些年没和你搞好关系，错过了这么多非凡的美景”，凌寒边细细欣赏着照片，边不由自主喃喃出声。
江鹿秋被逗笑了，“这有什么后悔的，现在也不看见了吗？这次在北欧拍的照片，你也是非专业类的第一观众啊，真喜欢的话，以后再拍了我也可以先发给你看。”
话音一落，两个人同时默了一默，心里想到的却是各自不同的心事。
凌寒手上却没有停顿，继续往后翻看照片，语气轻松的问道，“咦，这是在哪里，我以为你只拍那些专业照片呢？”
江鹿秋凑过去看了看，是国外一张的街景，仔细看了又想了一会，才记起来。
“这应该是去年吧，到*国去拍照，地方离这个**市不远，当时城里正举行类似庆贺丰收的传统庆典，我不是无所事事的闲人吗，就跑去凑热闹，在街上随手照了一些照片。”
凌寒心里对这个城市的名字上了心，这巧合也来得太巧了吧？那可正是凌家三亿元所汇去的境外账户所在的城市。
凌家只是普通商人，比不得呼风唤雨的大鳄，区区亿元只是小目标，三亿元放在凌家可以实现他的很多愿景。
突然一张照片让凌寒瞳孔猛然一收，画面一角的街面上有一家银行，两个人正站在银行外面，一个外国人，一个却是凌氏的CFO，持有相当一部分股权。
凌寒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江鹿秋，假装不经意地指着银行问她，“这是要拍什么，怎么还把这么多路边的闲杂建筑给拍进去了？”
“你没看到游行花车吗？我在国内不算矮，但在那些牛高马大的外国人后面经常被挡得严严实实，踮着脚高举着相机拍的，鬼知道怎么构图啊”。
江鹿秋伸手去滑动屏幕，“你看你看，后来我使劲挤到前面去，拍的花车和演员，怎么样，还不错吧？”
看着江鹿秋一脸得意的笑，凌寒心里软了下去，自己真是想的太多了。
“我似乎听说过这么个庆典，是那个季节举行吗？我看街上的人都穿夏装，我怎么记得那是冬天的节日？”
江鹿秋不疑有他，拿回平板去查照片的详情，翻了几下，“你看，拍摄日期很清楚了，在那个地方这个月份是夏天没错，冬天庆祝什么呢？庆祝下大雪吗？”
凌寒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哦，那就是我记错了，我读书在美帝，美洲转过不少地方，欧洲倒去的少，对这个城市的庆典本来也不是特别清楚，。”
江鹿秋点点头，“我大学在土澳，地广人稀空气好，对我们拍这种照片的来说，简直是个好地方哈哈。”
突然凌寒手机响起来，“公司打来的，我出去接”，歉意地跟江鹿秋说完，他快步走出病房，来到走廊尽头的小阳台。
“亚文，你先听我说，你记住一个日期，然后查查咱们CFO那段时间有没有请假记录，巧妙点，不要让任何人联想到是针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