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殿选的日子,由于皇帝醉心丹药修道,后宫又没有主事的皇后,就由太后和太子亲自上阵前来挑选。秀女们排排站定,微垂着头,等待上位者的检视。赵菲箬趁人不备朝坐在那里小大人似的太子殿下眨了眨眼,南宫晋清了清嗓子,挪开视线,假装打量着那些秀女。
然后便是表演才艺的环节,有抚琴的,有跳舞的,有作画的……太子兴致恹恹的将她们一个个的打发了下去。一般到了这个环节的秀女,若是没用中选,其中佼佼者也是可是赏赐给诸位王爷的。
眼见一个个都被打发了下去,剩下的那些个不由得紧张起来。赵菲箬自然没那种紧张的心思,前些日子她和佑儿达成了共识。佑儿叫她殿选的时候随便发挥下什么特长,走走过场,他就装作不满意把她给打发下去就行了。说实话,她的特长是做生意,其余的琴棋书画,她也实在拿不出手,唯一能拿出手的大概就是在揽春阁那一年强行学习的舞蹈,再加上天上人间的耳濡目染,她勉强的跳上一段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终于到了她了,她真就随便的舞了一段,然后便等着佑儿宣布她不中选了。然后佑儿便朝她走来,其身后跟着一个太监托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朵花和一根雀翎。她就等着佑儿把那朵花给她,她就能回归自由了。
她笑盈盈的看着南宫晋,南宫晋亦看了她一眼,下意识的避开她的注视,手伸到了那根雀翎上。赵菲箬脸色一变,疾速伸手取过那朵花,随即躬身行礼,盈盈朗声道:“民女谢过太子殿下。”
她这动作幅度不大,而且手速也快,所以除了南宫晋几乎没有谁看清楚过程。南宫晋略有吃惊的看着她,她亦神色森然的回视他,两厢无言间,南宫晋狠狠的攥紧手中的雀翎。
“皇祖母,孙儿宫里缺了个伺候起居的可心人儿。孙儿觉得这位张家姑娘不错,不若先让她留在宫里,侍奉孙儿几年?”南宫晋笑道,“其余的这些并不合孙儿眼缘,不如让几位皇叔选一选吧!”
上位端坐着的皇太后这才注意到赵菲箬,她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不由的心中大震。这丫头竟然长的和当时那孩子这么像!而太子似乎也是那种念旧情的人,不然为何众多秀女,偏偏选了个如此相像的?
“可曾读过什么书?”太后沉声道。
“民女不曾。”赵菲箬道。
“女子无才便是德。”南宫晋满意的点了点头。
赵菲箬啧了声,暗暗的给他递了个颜色,南宫晋权当没看到。
“可识字?”太后又问。
“略识一二。”赵菲箬咬牙道。
“足够了。”南宫晋道,“太有学识,恐会牝鸡司晨。”
赵菲箬默默骂了声:“去你大爷的!”脸上却挂着温婉的笑。
太后也瞥了眼南宫晋,她知道这孩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既然认定了这个女子,她也不好再多加阻拦。不过是个伺候起居的宫女,太子还小,日子还长,早晚有他腻烦的一日。她只需好生派人留意着即可。
虽然说这姑娘是作为太子寝宫的侍女选进来的,东宫里可没有哪个敢给她甩脸子。他们的消息最是灵通,听说这位是这届秀女里唯一一个留下的,搞不好就是他们未来的主子,更说不定以后会是国母!所以,赵菲箬整日坐在里面无所事事,也没有谁敢管上一管。
等了南宫晋一整天,他终于在半夜的时候回到寝宫,未待赵菲箬上前去质问他,他便打着哈欠由人服侍着睡下了。
赵菲箬气闷的随着宫人们撤退,然后再悄悄的潜了进去,想要质问他一番。待走到他的床边,看这孩子疲惫的面容,瘦弱的身体时,那股子气却无法发散。
算了,再寻机会吧!她叹了口气,随手给他拉上被子,愤愤的离开了。床上的南宫晋这才悄悄的舒了口气,握着被子,嘴角都忍不住要裂到耳根上去。
赵菲箬觉得这太子大概只是小孩子心性,待过些日子,他新鲜劲过了,应该巴不得她赶紧走呢!况且她一直拿他当儿子看,怎么可能对他起来其他心思。
其后的几天,赵菲箬索性暂且接受了现状,几乎寸步不离的陪着南宫晋。除了如厕,连他沐浴,她也会拿一盘瓜子在旁边候着。她觉得,如果佑儿被她缠的烦了,估摸着不出几天,就该将她打发走了。
哪怕是南宫晋批阅奏折,她也腆着脸坐在他一侧。南宫晋对此僭越的行为毫不在乎,自然东宫里的宫人也眼观鼻鼻观心,对此视而不见。
赵菲箬支着头看着南宫晋小大人似的像模像样的批阅公文的模样,有种我家儿子初长成的自豪感,望着他的目光愈发慈爱。又见他一连几个时辰没有活动,一直低垂着头写写画画的,她又不由得有些心疼,遂不客气的吩咐宫人取了些吃的喝的过来。
她这个闲人都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更何况这个正在长个子的小孩。看他好像也没有时间吃东西的样子,她索性端着盘子拿了些点心给他塞进嘴里。
“乖,再吃一块。”她哄孩子似的语气令南宫晋不满的蹙起眉头。
他转头看着她,无奈道:“箬儿……姐姐,我吃不下了。”
“开什么玩笑!你的胃口也太小了,跟喂猫似的!”赵菲箬不由分说,又给他塞了一块,看他好似很难受的模样,端起一杯茶又给他灌了进去。
“吃饱了?”
南宫晋忙不迭的点头,生怕她再给自己塞点心。赵菲箬又将他拉起来,不由分说的拖着往外走。
“久坐不好!起来活动活动!你看看外面的景色,多好看。”赵菲箬笑道,“像你这样没白没黑的批阅奏折,以后指定是个四眼加驼背。”
“四眼?”
“就是近视眼!会看不清东西,稍微有点距离,看起来就很模糊。”赵菲箬道,“你说在这宫里要是个近视眼,远远的看到皇帝妃子的,看不清没行礼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多不值!当然了,他们不会杀你的头,但惹得你父皇不快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