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见状到窗前关上了窗户,思量着踱步,半晌方道:“爹爹是刑部司狱,平常在牢中,可有那种判了终身不得出狱的犯人?”
“这自然是有的。”苏志铭说道,“这种犯人很多,大多都是顶罪入狱,被剥去户籍,没有自由身,每年边地的矿地中都会来工头,专门到狱中挑选身强力壮者前去帮工。”
因为前世在成王手下做事,苏阮对边地的矿地是有一些熟悉的。矿地里气候恶劣,且那里的人常年干着重活挖矿取宝,自是十分容易死人。
苏阮想着,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着。
苏志铭正想问她问这个做什么,瞥见女儿的笑容,顿时恍然大悟:“阮儿是让为父,来一出李代桃僵?”
苏阮这才说道:“没错。既然刚才父亲也说了,自己本不愿做这样,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兵行险招,找一个与那赵强形容相似的人带出来交给杨应雄,只说是为了不被发现,找了赵强的替死鬼替他上刑场。”
苏志铭迟疑:“只是,此时并不是这么简单,杨应雄背后的,可是成王殿下。想要糊弄过去成王殿下,恐怕不行。”
苏阮成竹在胸,她真的是太了解成王,虽然前世她并未接触过这个赵强,但听杨应雄的说法,这赵强只是一个小官。能值得成王派人救的人,必定是那赵强身上带着什么关系成王利益的东西,或者是赵强知道什么秘密。
苏阮把这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苏志铭一思虑,也觉得在理。父女二人说了一番话,苏阮惦记着去见大予,便嘱咐道:“爹爹,事不宜迟,你趁夜赶紧去狱中找找,最好是有合适的人。”
苏志铭应了,又深觉女儿这一次大病后,到多了些智谋。感叹了一番便收拾着出了府。
待苏志铭走后,苏阮吹了家里的灯,只在正院的廊下留下一盏,去了后院。
此时已到了亥时的尾巴。苏阮盘算着,大予会给她什么呢?不管什么,她都打定了主意好好坑一坑这个神秘的男子。
果然到了子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悄然从夜色中出现。
是大予。
这一次他没有带面巾,也未佩剑,一张俊秀的脸格外出色,凤目幽深,嘴角噙笑。
苏阮愣了一下,她并不是被这张好面皮给迷惑住,而是,这人十分眼熟,可她一时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大予见她愣住,坏笑道:“怎么?我帅吗?”
苏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未免太自恋些。你不是说要给我东西吗?什么东西?”
“先不说这个,我先问你,你知道那赵强为什么有人要救他吗?”大予被白了一眼,有些讪讪的,心说这姑娘还真是脾气差。
苏阮见他正色,也不再没有好气,但她对这个事着实没有兴趣:“赵强是什么人物我不关心。我已让我爹去寻一个身形外貌与他相似的人。”
大予有一丝讶然,没成想这姑娘竟有这份胆识,心中又不免多了一些好奇,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与我想到一处去了。你就让你爹放心的去找,不太像也没关系,只要相差不是太大,到时找好了通知我,交给我就好。”大予赞同道。
苏阮点点头,只见大予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刑部大牢的通行令牌递给她:“这东西你收好,以后定能用着。”
苏阮也懒得再去问她是怎么弄到这个东西的,收了过来。
大予见她也不多问,心中满意:“好了,东西也给你了。若有什么情况我飞鸽传书给你。”
说这便要走。
苏阮赶忙唤住他:“大予!”
大予以为她还有什么事,正色道:“怎么了?”
苏阮秀美的脸上有着不怀好意的笑,看的大予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这也算是给你办事,你不给点酬劳什么的?”苏阮悠哉道。
大予被她的精打细算降伏了,认命般道:“你想要什么?”
苏阮似是很大度的道:“我也不为难你,我要银子。”
大予无言,气结一阵道:“我看着像很富裕的人吗?”苏阮闻言冷哼:“哼,你身上的衣服面料是瑞蚨祥的吧?虽是黑色,但一看便知,一尺十金,能用得起这种布料的人怎么会是穷人?”
大予瞧着,苏阮摆出一副不给银子此事就此作罢的神情,他又气又想笑。想他堂堂···竟被一个小丫头威胁了。但这也实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大予爽快的从袖中取出两张银票递给了苏阮。
苏阮接过一看,是两张一千两的。
“这当是预付,若此事成功,在下自当再谢姑娘。”大予说完,像是怕苏阮再提出什么要求似的,快速离开了。
苏阮满意的收好银票,心想这也算是她的第一桶金了。重活一世她必须积攒实力,银子是必不可少的,既可让自己和苏家过得舒服一点,也可用来上下打点。
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使是成王那般大权在握,那些年也在私底下大敛金银。还有边地的银矿。
苏阮眯起了眼,说到那个银矿,她倒是可以借此事狠狠打击一下成王······
这一夜苏阮睡得十分的不安稳。前世的经历成了现世的噩梦,在她脑中能够不断回放。李尚远和柱子的脸不断闪过,折磨着她。
夜里下起了小雨。秋雨寒凉,打在窗棂上格外清脆,苏阮本是大病初愈,便觉得有些不适。想着苏夫人体弱,苏阮起身在卧房里的红木箱子里翻出一条厚被子,穿过走廊拿去了苏夫人屋里。
苏夫人睡梦中依旧蹙着一双淡眉,似是哪里不舒服的样子。苏阮为她盖好被子,目光留恋的看了苏夫人许久,才起身出去。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直到天光微明才停下。苏阮一夜没有合眼,却不觉得困倦,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容不得一丝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