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不忍卒听,轻声劝慰:“你若伤心,就别说了,也别想了。”
梅氏像是要把难过一股脑都倒出来:“没事儿,我说出来也好受点。我怀了孕,以为告诉他,他会怜惜我,我也不在乎他会不会怪我了,就想让这个孩子好好生下来,这好歹是他们周家的嫡子,但是,那时候,周槐安听了那个贱婢的枕头风,打算将我休弃,扶那贱婢当正房了。”
清瑶在一旁听的已经眼眶通红,为梅氏感到心酸,眼泪眼看就要落下来了。梅氏这时又道:“那天下着大雨,我到他房门前跪着,求他给我和我的孩子一条出路,他不理,他爹也置若罔闻,我就在雨里跪着,求着,硬生生小产了。”
苏阮无言,只得拉住了梅氏的手,期望她能感受到这份温暖。
“昨日,是那小妾扶正的日子,我一时激动,跟她拌了两句嘴,就招来今日之祸,他说我不配,不配当他的妻子。”梅氏呆呆的,眼泪已经流干。
清瑶在旁边边哭边气愤填膺得道:“这样的人渣,真该剁了喂狗!”
苏阮不由得道:“清瑶,别瞎说,惹梅姐姐伤心,你先出去吧,看你哭的,脸都花了。”
清瑶犹自气鼓鼓的抹着泪,听话的拿着用完的餐具出去了。苏阮握着梅氏的手紧了紧,说道:“梅姐姐,别哭了,都过去了,这样的男子,你与他和离就是,不必再放在心上。”
梅氏点点头,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我知道的,谢谢你了,还肯听我说这么多。”
苏阮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什么。随即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为什么周知府对这样的荒唐事不管不问呢?”
“作夜府里出了大事,他根本就没过问,平日里也是忙得厉害,除了上衙门以外镇日里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总不见归家,哪有心情管这些破事?”梅氏说道,“再说了,我娘家离得远,今天就是把我打死了,也没人知道的。”
苏阮见说到了正题上,故意恼火的道:“再忙作为一家之主,怎可这样的事也不过问?”
“不知道,好像是抓了个什么女细作,忙着审问。”梅氏不在乎得道。
苏阮瞪大了双眼,故意压低了声音:“什么?女细作?”
梅氏丝毫没有怀疑苏阮为什么会关注这样的事,只以为是苏阮为了转移她的心思,故意引开了话题,颇为配合的道:“是啊,那个女细作好像还是淡粉楼的女人呢,据说很是漂亮。”
苏阮做出一副八卦的模样,问道:“这是怎么说?”
“我是听那些杂役丫鬟说的。说什么关到了什么密室,在审问呢,好像是怕谁知道,不敢关到天牢,只在天牢关了没多久就放到密室离去了。天牢那个就等着同伙去救然后设了个圈套准备抓呢!”梅氏毫无保留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苏阮心中有了底,但面上做出一副也是不解的神情,啧啧叹道:“没想到啊,竟然在这思明州竟也能抓出细作了?”
梅氏的倾诉欲望被打开,此时都不用苏阮再问就像倒豆子一样全部说了出来:“那个知府啊,平日里好像和朝中的人有些联系。你是在盛京过活的,可知道有什么什么王的?”
苏阮先是一脸懵懂,过了一会做出恍然的表情:“姐姐说的可是成王?”
梅氏一拍手:“正是了,就叫成王。姓周的他老爹就认识的。给他看一个什么园子。又在这经营着一家铺面。”说着她压低了声音,凑近苏阮:“好像是个勾栏院,还带人口买卖的,我亲眼见过思明州的几个大人牙子带着那种特别大的马车进去呢。”
大乾国一向律法严明,规定除朝廷指定买卖奴隶的地方其他的不管大小官员都不得随意自己买卖,否则就是重罪。就算是奴隶也是一些别国俘虏或者犯了重罪贬身为奴得人,就连这些人,也都是有服刑期的,很少会判决终身为奴。
而除非本人自愿,强行买卖的,这就是罪大恶极了。
苏阮想着,梅氏那边还在说:“我以前啊,因为好奇让丫鬟去偷偷看过,就在离画舫特别近的一条街上,明面上是个勾栏院,实则就是思明州买卖好人家姑娘的奴隶窝子。”
苏阮大惊失色:“好人家姑娘?知府怎么会干这种事?他可是父母官啊,这是要砍头的!”
梅氏上了勾,冷哼一声道:“你也说了,他是官吗,谁不知道这官场上官官相勾结?他自己未必有这个胆子,定时给那上面的人行方便的呗。”
苏阮心中暗喜,她是真的没想到救了一个梅氏竟然意外得让自己知道了这么多。这么想着,苏阮面上不动声色:“姐姐是说成王吗?”
“具体是不是也不清楚,但差不离了。我还纳闷刚嫁过去的时候看见那周槐安房里的密室是干什么的,谁知道就是存放账本账单的,一间屋子全都是啊,你想想他们周家从中挣了多少钱?”梅氏嗤之以鼻。
苏阮今天也算是知道的够多了,想来梅氏知道的也就这么些,当即道:“行了姐姐,越说越吓人了。”
梅氏也是真的相信了苏阮,此时也就住了口,叹道:“其实不说我也想不起来,周家就是个藏污纳垢,丧尽天良的地方。”
苏阮跟梅氏闲聊几句就回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叫来独活信石。
“刚刚我得知,葛秦玖不在地牢,在别的地方。”苏阮沉声说道,两人听了具都是一怔:“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苏阮道:“是那个我今日救回来的女子说的。姓周的在牢中布了陷阱,就等人去救好一块打入罗网。”
独活表情肃穆:“那,小姐,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和信石,有更重要的任务。独活,你去一趟思明州的画舫附近,找一家在岸上的勾栏院,梅氏说那是周家替成王在思明州看管的勾栏院,里面,据说是有贩卖人口的迹象。”苏阮道,转向信石:“你得夜探周府一趟,去看看周府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说着,苏阮又像想起什么,叫住了就要领命而去的两人:“别忘了易容,门口可是布了成王的眼线,万事小心。”
两人走后,苏阮撑着头,,心中又有了别的计较:会不会就是周家知道了梅氏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这才千方百计的找借口好休掉梅氏?
苏阮想着不由得冷笑,周家这也太恶毒了些,可怜那梅氏,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成了下堂妻,还不知道自己手握着这么多周家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