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一声怒喝,门外的侍卫推门而入,刀兵相向。
“看来本王就是给你的脸面太多,才让你这般的不知尊卑,是不是非要本王动用手段,你才懂得害怕?”成王低吼着,这还是苏阮两世以来第一次见成王这般模样。
眼前的人和前世高傲冷酷的模样渐渐合成一个影子,苏阮有些恍惚,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荒谬。明明是如此冷静无情的一个人,现在看起来却那么可笑。
“成王殿下,自重者人重。你做出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能让我尊重你?成王殿下掳走我的侍卫,在我的地盘对我恶语相向,还妄想我尊你敬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苏阮淡声说道,轻柔的嗓音好像有着无奈,可细听来,全是满满的嘲讽。
成王盯着苏阮,半晌突然笑起来,怒火丝毫未减,反而有上升的趋势:“好,很好、你这么能说,我看你进了成王府的大牢,还能不能这样嘴硬!来人!”
“成王殿下。”
成王一声令下,一旁的侍卫还没上前,就被门口的人拨开。成王的眸中尤带着怒火向外看去,看到一张笑意吟吟的脸。
英俊的有些风流的面庞,带着浅浅笑意的狐狸眼,不是陈修言又是哪个?
成王怔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陈修言。
陈修言不请自来,自顾自的进来坐到了苏阮身旁,有意无意的挡住她,笑着看向成王:“偶尔来一次百玉阁,没成想这么热闹。这是做什么呢?”
说着,还意味不明的看了眼门口手持兵刃的侍卫。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捉人还是退下,一时间进退两难。成王看见陈修言护着苏阮得架势,登时就明白了,冷笑道:“陈公子,怎么有雅兴来这儿?”
“嗨,还不是阮儿非要我来,我不来她就生气。架不住美人相邀哈哈哈。”陈修言似是宠溺而又亲昵的看了苏阮一眼,一副“这是我的人”的姿态,看的成王登时一股邪火就升起来。
苏阮被陈修言挡在身后,伸手在陈修言的腰间狠狠掐了一下。陈修言忍着痛,竟然回头对她宠溺一笑:“别闹,成王殿下在看着呢。”
成王现在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好还是打趣好,竟有些进退两难,半晌才语带嘲讽道:“没曾想苏姑娘竟然和陈公子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陈修言像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殿下见笑了。她脸皮薄,一直不肯对外人说,我也就搁置了。对了,”陈修言的狐狸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听说阮儿的侍卫因为误会被成王殿下带走了?”
成王有些头痛。这个陈家在朝中根深蒂固,他一直想要收为己有却一直不得其法,况且现在又不是动陈家的时候,现在陈修言出面,摆明了要护着苏阮,他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成王殿下已经说好要放人了,是吗,殿下?”苏阮适时的开口,柔声说道,还状似亲密地靠在陈修言身上,陈修言顿时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成王气不打一处来,怒极反笑:“好得很,苏阮,你可真是个厉害人啊!”
苏阮笑眯眯的看着成王:“殿下谬赞。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把人送过来呢?”
成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今晚。”
成王走后,陈修言立马离苏阮远远地,抱怨道:“苏姑娘,你刚才可真是……”
“怎么?”苏阮杏眼微眯,透着莫名的光。
陈修言敢怒不敢言,嗫嚅道:“很好很好,苏姑娘演技精湛,在下自愧不如。”
苏阮冷哼一声:“这个招亏你想得出来。”
“这还不是为了帮苏姑娘啊?这怎么反过来怪我了?”陈修言嘟哝着,眼见苏阮得眼刀子就要飞过来,立马噤了声。
苏阮轻叹道:“这次多谢你了。说实话,我是有心利用你。你别见怪。”
自从陈修言那次和苏阮谈过话后,就知道自己和这个苏姑娘必定有解不开的恩怨了,此时认命道:“哎,这是我该做的,我该做的啊。”
陈修言自认倒霉的样子逗笑了苏阮:“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引你前来?你怎么也就傻乎乎的来了?”
“是我父亲,”陈修言难得端正了神情,“我父亲说了,一定要护着和大殿下有关的人,所以这些真的是我该做的。陈家和成王也算是积怨已久,此时想退,也来不及了。”
苏阮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陈修言好像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傻:“你们还可以投靠成王。”
“投靠他,就只有狡兔死,走狗烹。自古这样的人当了帝王,出生入死的臣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我们陈家还是临阵倒戈。”陈修言沉声道。
苏阮现下是真的确信这个陈家草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了,欣然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陈修言拿了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有些凉了的“雪顶含翠”,叹道:“刚刚在隔壁听你们说这个茶说的我都要流口水了,就想好好尝一杯,凉了就凉了,好歹也是……你干什么?”
苏阮截过陈修言手中的杯子级,倒进了痰盂中:“我给你重新煮,这还有一点茶叶,可以喝一泡。”
说着,就给陈修言重新煮起了茶。
看着苏阮行云流水的手法,陈修言啧啧赞叹:“京中茶道第一高手玳瑁都没有你的技艺高超啊。”
玳瑁?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苏阮怔愣了一下。
犹记得前世,玳瑁的茶道还是自己手把手教的,两个人也是很好的姐妹。可后来玳瑁从坊中赎身出去嫁了个好人家,就没有她的消息了。
“玳瑁?可是已经嫁人了?”苏阮漫不经心的问道。
陈修言点点头,说道:“是啊,可惜了,嫁人以后就不再表演茶道了,我也只是有幸得见一次。不过,你的好像更胜一筹。”
苏阮失笑,虽然不知道这一世玳瑁的茶道是谁教的,但在前世,她的茶艺算是天下无人胜过,此时听陈修言这样说到有点感慨:“我也很想看看呢,能被称为国手,到底是什么样的技艺。”
说着,苏阮得手腕轻轻晃了晃,再揭开茶盖时,杯子上空飘出的水汽赫然就是一朵牡丹花的形状。
陈修言惊异道:“这这这……”
苏阮挑眉:“怎么了?”
“是我孤陋寡闻了,原来苏姑娘才是真正的高手。”陈修言当即起身作揖道,苏阮一头雾水,这个只是茶道中最简单的一个手法罢了,何至于如此激动?
见苏阮不解,陈修言解释道:“能幻化出这样幻景的,除了玳瑁娘子,怕是全天下,就只有苏姑娘了。而能幻化出牡丹花,怕是玳瑁娘子也要斟酌许久。但我见你手腕轻轻晃动两下就能幻出,实在是高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