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这一休息足足躺了两天,朝歌城的雪都停了,露出了许久不见的日光。
白决明在一旁收拾着行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淡声道:“朝歌城冬日少有这样的艳阳天,倒适合上路。”
苏阮奇道:“朝歌城为什么少有艳阳天,盛京同是北方,冬日却很暖和。”
白决明整理着药箱,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朝歌离盛京还是有些距离,冬日多雪,化雪的时候格外寒冷,还好你还没有碰上,否则得等天回暖才能走了。”
苏阮叹道:“我一直说了可以走,非要拖到今日。”
白决明扎好包袱,看向她:“好了,走吧。”
出了药庐,独活和信石早已经把马车停在近处等候。清瑶却不见了踪影,苏阮上前奇道:“清瑶呢?”
“清瑶姑娘去买干粮了,让我们稍等。”独活说着,正要接过白决明手上的行李,却被白决明礼貌而又疏离的拒绝了:“不用,我自己拿上去就好。”
苏阮见独活愣愣的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白决明的态度,忙打圆场道:“他是大夫,有许多东西都需小心拿放,不必在意。”
独活见苏阮都开口就没有再说什么,几人等着清瑶回来便上了路。
白决明话很少,基本不与人主动交流,而苏阮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车上就清瑶一个人是个小话痨,根本停不下来。见两个人一言不发着实有些难受,试图引起话题,讪笑道:“朝歌城东西好吃,人也漂亮,这样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白决明瞥了她一眼,眼中罕见的装了一点笑:“若喜欢,以后还能再来,最好夏日来,带你们去海边,鱼都是现捞现吃,鲜美得很。”
苏阮正闭目假寐,闻言睁开了眼,有些诧异的看了一下白决明,不是她惊讶什么,而是这两日白决明和她说的话用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此时如此轻易地搭理了清瑶,实在是少见。
这样想着,苏阮开口打趣:“少见你开口,真是稀奇。”
白决明看她一眼,说道:“那是因为你这人狡猾的紧,跟你多说话没有益处,还是少开口的为好。”
清瑶咯咯笑道:“白小神医别误会,我们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呢。我们小姐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地很好的。”
三个人一路倒也融洽,听得外面的独活和信石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离开朝歌城的第十天,他们顺利抵达了思明州。
思明州处南,即使冬日里也不是过分寒冷,很有些回春的意味。就连路边的树都还是绿油油的,叶子一片未落。
“思明州真的是过冬的好地方,如此暖和。”苏阮行走在街上,虽然语言不通,却也觉得很是闲适。
几人来到落脚的客栈,把东西都搬了进去。苏阮等不及休息,商量起了“采购”事宜。
“白决明给我的地图上,除了可以确定具体方位以外,也就只能大概标明几座墓室而已。成王陵墓一共十间,有四间都是存放他母妃生前的遗物,正中间的是放申贵妃遗体的地方,至于我们要找的东西在哪,现在还未可知。”
苏阮拿出地图,杏眼中满是焦虑,沉声说道。
白决明指着上面标了红点的一处说道:“我先前初步确定是这一间。这间看似把守的人很少,实际上往来的守卫都是在有意无意的看护这边。”
清瑶也道:“不排除成王声东击西的可能,没有什么办法把每一间都查看一下吗?”
独活闻言摇了摇头:“办不到,首先我和信石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去。否则目标太大,二则我们身边肯定过不了多久就有人监视,去的人太多难免被人看出来。”
“正是这个理。我出盛京时带了四个人,常山固定不动,因为成王认识,独活和信石只能去一个,而白决明,得留下来扮成他俩其中一个的样子。”苏阮说道。
白决明挑眉:“原来你带上我是为了这个?”
苏阮连忙摆手:“当然不是,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拒绝的。”
白决明的眸子明明暗暗,苏阮好像可以看见他心中深深的叹息:“我自然选择和你们一起,自然就不会拒绝。”
“那好,常山,接下来的事就由你来安排。我和清瑶就不过问你们的计划,行动自然是越隐秘越好,所以,我必须得完全不知道,才好坦然得面对成王。”苏阮的表情很严肃,一字一句道。
常山跟着她已经有些时日,自然是清楚苏阮的意思,得知她并不是想要置身事外,而是为免以后事情败露,她被抓去,让成王可以问出什么来。
“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不成功,便成仁。”常山说的有些悲壮,面上的申请却依旧是往常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苏阮心底微酸,原本她只是想看着成王倒台,可现在不仅有了苏父苏母,更有了这些忠心待她的人。还有,那个牵挂的人……
收好缱绻的情绪,苏阮起身走到门边,有些不敢直视他们,故意冷淡了声音:“清瑶,白决明,我们走。”
因为不知这一去会有什么凶险,但苏阮不能心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为她入那黑暗之中。
回到休息的卧房,苏阮躺在床上,静静地盯着床幔上垂下来的淡紫流苏,陷入了沉思。
知道清瑶唤她:“小姐,白小神医在外面。”
苏阮的眼眶里有些淡淡的湿意,转瞬间被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说道:“叫他进来吧。”
白决明进来时,手里提着两壶酒和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吃食。
苏阮有些不解:“怎么……”
“会喝酒吗?喝两杯?”白决明晃了晃手里提着的酒,淡声说道。
清瑶很有眼色回了自己房间。白决明坐下来打开那包吃食,一股香甜的气味散了出来。
苏阮一时间有些不可置信,诧异的道:“是……桂花糕?”
“是,桂花糕。”白决明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面上露出餍足的表情。苏阮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桌前,看着那黄澄澄香甜诱人的糕点,语气中不乏惊喜:“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桂花糕?”
白决明又摆出那副经常做的嘲讽表情看白痴似的看她一眼:“这是思明州,大乾最南之处,怎么会没有?”
苏阮被他的眼神打击的有些郁闷。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少年眼里,好像自己总是格外的愚蠢一般:“你不必笑我,我从来没出来过,哪知道天地之大。”
白决明从桌上的托盘里拿出两个茶杯权当做酒杯,打开酒壶斟满了两杯清香凛冽的酒,递给苏阮一杯:“梨花白,去年的,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