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白决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
“就是说,常山的时间不多了。除非很快找到解药,不然的话,他很快就会变成……变成痴儿。”白决明说到一半,深吸了口气,努力稳住了心神。
苏阮还是怔怔的看着他,似乎还是不能接受。正当白决明准备在说些什么时,苏阮喃喃着:“没事,很快的,很快就能好的,你好好照顾他,我很快就能找回解药的。”
一声又一声“很快的”,不知道是在安慰白决明,还是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可以找到解药,救回常山。
苏阮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从鱼姑到苏夫人,现在又是常山,她已经不能再接受任何一个自己身边的人去世的消息了,她怕自己会疯掉,会想这要和这些人去团聚。
生离死别,人生八苦,她几乎快要尝了个遍。
盛京的天这几日正在回暖,春风习习很是舒适,但苏阮却还是觉得寒凉无比,自从进了新的一年,她就没有一日不觉得冷。
乔月儿那边收了信,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乔道年,乔道年却犹豫起来。虽说自己家算是和大皇子殿下结成了姻亲,自己也已经算是大皇子党得了。但是现在皇帝的态度暧昧,实在不知道那九五之尊到底是怎么想的。
乔道年一向最是小心,没有把握的事宁可不干,也不要乱干。况且虽然赐了婚,但大皇子迟迟都没有来下聘,明显就是不想娶自家的女儿。
偏偏乔月儿才不管这么多。看是穆宇宸的政敌,又是好朋友信誓旦旦拿来的证据书信,没有一分怀疑的,日日催着乔道年递折子,狠狠参成王一本。
这日在乔府,乔道年恨铁不成钢的骂乔月儿:“女儿啊,大皇子迟迟没有来下聘,这就不是想娶你的样子啊,为父怎么能冒这个险,为了一个不会娶你的皇子,去参成王一本呢!”
乔月儿气的浑身乱颤,她自动忽略了乔道年所说的穆宇宸会不会娶自己的话:“爹爹!难不成成王要是这时候提出要娶我,你还要把我嫁给成王?然后爹爹投靠成王吗?”
乔道年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被女儿一说,顿时觉得有些失了面子,抬起手就给了乔月儿一巴掌。
乔月儿被打的歪倒在一旁,抬头时眼睛全是泪光:“你打,你打死女儿好了!女儿看您就是有这个心思吧!现在被说中了?”
乔道年虽然对乔月儿严厉,倒也从没动手打过她,此时有些愧疚,便去扶她,乔月儿躲开了乔道年的搀扶,大声道:“爹爹不必如此,既然爹看我不顺眼,以后我不出现在爹面前就是。”
“月儿,为父不是这个意思。为父是说,大皇子没有要娶你的意思,咱们家现在要观望着,等到这门婚事定下来,才能专心专意为大皇子办事啊,不然的话最后落得两空,到时候咱们乔府可怎么办?”乔道年语重心长,苦苦劝说道。
乔月儿稍微冷静了下来,抽泣道:“所以,爹爹会去参成王,是吗?”
见乔月儿这样,乔道年只得道:“若是大皇子来下聘,为父早已准备好了折子,一刻都不耽误的就递!”说着,乔道年心疼的看着乔月儿:“女儿啊,爹这都是为了你啊。你苦恋大皇子这么多年,爹怎么会不知道?”
乔月儿微微红了双颊,还待说什么,外面有下人来通报:“小姐,老爷,有人来拜访,说是什么苏姑娘,来找小姐的。”
乔月儿犹豫片刻,拿不定主意。她以为苏阮是来询问是否递了折子的,现在事没有办成,还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乔道年是知道苏阮是穆宇宸身边的人的。就算不确定也是早有耳闻,沉吟片刻:“请进来吧,让人家在外面等着,成何体统。”
后面这句话是对着乔月儿说的,乔月儿擦干了眼泪,整理了下仪容,出门亲自去迎接了。
苏阮进门时,就看见乔月儿的双眼微微有些红,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左面颊上有淡淡的红痕,心中一沉,敢打乔月儿,下得了手的,除了乔道年她想不到别的任何人了。
莫非是乔道年不肯管这事?
乔月儿见了苏阮有些蔫蔫的,嗫嚅道:“阮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阮思虑片刻,还是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你的脸怎么了?怎么还哭过的样子?”
苏阮这话一出来,乔月儿立马抚了抚脸,气呼呼的道:“不提也罢,你随我进去吧,我父亲在正厅呢。”
正好苏阮就是要见乔道年,闻言没有拒绝,跟着乔月儿来到正厅。
这是乔道年第一次见苏阮,苏阮却不是第一次见乔道年了,前世她见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在酒桌上。
乔道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位还不到十八岁的小姑娘。容貌很是出众,皮肤白净,眉如远山,气质出尘。
“你是月儿的朋友吧,找月儿有什么事吗?”乔道年淡声问道。
苏阮轻笑一声,自顾自的坐到一旁,眼神淡然:“乔大人,想来您是知道我是大皇子手底下的人,也该知道我今日来到底是找谁的吧?”
乔月儿一脸茫然,不知道苏阮怎么就突然成了穆宇宸手底下的人:“阮儿,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成了宸哥哥的人了?”
苏阮歉意的看了眼乔月儿:“这事我之后再和你慢慢说,可好?”
乔道年沉下了脸:“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大皇子殿下幕僚众多,我怎么会知道?”
乔月儿看着苏阮和自己父亲一来一回间说话颇为锋利,也不敢再问苏阮关于她和穆宇宸的事,小心翼翼道:“爹……女儿……”
“月儿,你先下去。”乔道年一挥袖,示意乔月儿先回去,乔月儿不依:“你们要说什么?连我也听不得了吗?”
苏阮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幸亏提前就做了准备,看向乔月儿安抚道:“月儿,大皇子命我前来说一些很重要的事,也有你的终身大事,你先回避吧。”
乔道年闻言,心中有些惊讶。难不成大皇子是专门派苏阮来说关于和月儿的婚事的?
乔月儿半信半疑,但又听得是“终身大事”,还是红着脸下去了。
待她走后,苏阮才接着道:“乔大人想必也知道,是我给月儿递了信,也是我从思明州找回了关于成王私开矿产,买卖奴隶的证据。”
乔道年不说话,沉默的看向窗外的景色,表情凝重,一点也没有被外面的春光吸引,良久才道:“苏姑娘要说什么,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