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宇宸闻言皱着眉看向苏阮：“你怎么知道成王从不亲自动手？”
苏阮面不改色：“这种事，如果是你，你会自己动手吗？向来权贵最不屑自己手上沾染了比自己低微之人的鲜血。”
穆宇宸心里存了疑影，说来他一直都有这个疑惑，苏阮到底是怎么知道成王那么多的秘密，就连曲水流觞的密室她都知道。
但是现如今一时半刻，怕是问不了了。
“成王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问属下同样的问题，属下不说，他也不恼，不厌其烦的问着。”常山说道。
此时白决明面色沉沉的开口了：“中了这种迷迭香，反复去问中毒者一个问题的话，中毒者心理防线会崩塌，早晚都会说。”
常山闭上眼，虚弱的点点头：“正是此意。成王的用意属下很清楚，属下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装作要招的样子，他们把属下从石台上放了下来，关到一旁的牢里，属下在墙角一处，看到一丝金光。”
听到“金光”两字，穆宇宸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疲惫之态都少了很多：“莫不是……”
“正是，那座密室，想来就是用金子砌成，在外面抹上了水泥。”常山笃定道，“想必成王这些年在边地矿产淘出来的东西，都被砌成了金屋。”
常山话音刚落，窗户被风轻轻地吹开了，发出“吱呀”一声，凉风吹得桌上的蜡烛摇晃了几下，黯了不少。
苏阮拿起一旁的灯罩罩上去，嘴角总算是露出欣慰的笑容：“成王啊成王，真真是棋差一招。”
穆宇宸却沉着脸：“现在算是有了苗头，可是我父皇那里……”
“这有什么？我们不妨来个背水一战，就算扳不倒他，也算是给成王一个警告！”苏阮露出一个有些阴冷的笑，“让他好好敛敛锋芒。”
第二日一早，苏阮就去了一趟成王府。
和上一次不同，苏阮这次进去，好好地欣赏了下成王府的亭台楼阁。这里的每一处她都熟悉而陌生。
领着她的丫鬟正是上次她在咏梅苑醒来时看到的那个，此时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是根本不认识苏阮一般。
苏阮走进花厅，安安稳稳的坐下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丫鬟：“怎么只有你，殿下呢？”
“殿下在和王妃说话，请苏小姐稍候片刻。”丫鬟的声音里带着一些颤抖，像是很惧怕苏阮的样子。
苏阮无意对她怎么样，毕竟当时这个丫鬟对她什么也没做。她突然想起谢文元身边那个丫鬟，笑道：“你可记得上次王妃派来监视我的那个丫鬟？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那是王妃身边的一等丫鬟，叫思雨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回道。
苏阮笑着往她手里塞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丫鬟看到后傻眼了片刻，慌忙跪下去磕头：“奴婢受不起，奴婢受不起。”
“你受得起，”苏阮笑眯眯的看着她，“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给我把那个思雨给我叫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叫来你自干自己的事去。”
丫鬟捏着手中的银票，像是在抉择，片刻之后给苏阮重重的磕了头：“奴婢告退，有什么事苏小姐再传唤奴婢就是。”
苏阮含笑道：“去吧。”
那丫鬟走后不久，半盏茶的功夫，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花厅门口。
苏阮颇为闲适的啜了口杯中尚温的茶，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个思雨，好像是在看着自己的老朋友一般，并不是在看凌辱过自己的人。
思雨被叫过来，正纳闷那丫鬟到底要干什么，左顾右盼了一阵，正准备离开，被苏阮悠悠的叫住了：“思雨姑娘？”
思雨转身，看见苏阮端坐在花厅中，正以一种她觉得十分诡异的表情看着自己。
不知为何，思雨的腿肚子有些发软，有心逃跑，不想和苏阮面对面，此时苏阮却已经起身向她走来。
“思雨姑娘，有日子没见了，倒是漂亮了许多。”苏阮由衷的夸赞道，不是她在嘲讽思雨，这姑娘的确是比之前又好看了许多，许是打扮的更加精心了，现在走出去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想来都不会有人质疑。
思雨眼见逃不过，只能对着苏阮讪笑几声：“苏小姐好坐，王爷一会就来了，王妃那里还等着奴婢服侍，奴婢就不和苏小姐说话了。”
说着，思雨就想溜走。
苏阮脚步更快，挡在了思雨的面前，思雨吓得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她。
苏阮摇摇头，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思雨姑娘怎么这般不稳重？要是这样去伺候王妃，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苏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思雨咽了口吐沫，语带颤音。
苏阮露出一丝好奇：“思雨姑娘怎么会这么问？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思雨姑娘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吗？”
微风阵阵袭来，夹杂着初春特有的凛冽气息，还携着微微的花香，沁人心脾。苏阮深深的吸了口气，赞道：“是迎春呢，真是好闻。”
此时思雨的心理已经到达极限，“扑通”一声跪倒在苏阮面前，惊惶道：“苏姑娘，奴婢上次不是有意要对您那样的，奴婢也是听了王妃的命令，不得不从啊。奴婢是王府里的家生奴才，奴婢也是为主子尽忠啊！”
思雨一边涕泗横流的说着，一边不停地给苏阮磕头。
按理来说，思雨其实根本不必害怕苏阮会把她怎么样，一不说她是谢文元的丫鬟，苏阮不想多招惹是非，二来现在是在成王府，苏阮再胆大包天也不会在王府里就料理了她。
可是苏阮毕竟和她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苏阮好歹出声官家，又是坐拥盛京最大拍卖行的女掌柜，想要整她，出了王府，有的是办法。
思雨盼着好好伺候谢文元一场，能得个好亲事，嫁出王府，这些年成王干的事她不知道十分也有七八分了，心里着实害怕。成功了还好，不成功的话，就是人头落地。
与其天天脑袋揣在裤腰带上，不如早早嫁出去为好，能和这样的是非之地撇的两清。
若是等出去后再碰上苏阮，这日子可怎么过呢？
苏阮见她这就求饶，疑惑中带着不屑：“思雨姑娘起来吧，我可受不起你这跪拜。”
思雨闻言停下了磕头的动作，泪眼朦胧的看向苏阮。苏阮嫌恶的看她一眼：“我又没说要把你怎么样，何至于如此？当时吆五喝六的劲儿呢？”
“苏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奴婢吧。”思雨嗫嚅着道，并不敢起身。
苏阮看见不远处有人过来，低声道：“要我原谅也好，今日过后，你想办法出来，到百玉阁来找我，记住别让人发现了。”
苏阮直觉，思雨这个丫鬟是有所求的，而这个需求，恰恰是谢文元或是成王根本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