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人就好奇了,五皇子一个皇储之人为什么就和这个大奸臣这般的亲近,又因为皇帝对凤离,一直是宠幸有加,在南楚,没人敢于这位爷正着干,因为下一位帝王极有可能还会继续对他圣宠不衰。
皇后住在景宁宫,她只有一女藤月,也算是皇帝颇为宠爱的一位公主。公公引着霍清云穿过了长廊,过了御花台,就看就能看见前方有一座华丽的宫殿,五彩金装,两队卫兵在外巡视,一排排宫女手捧玉盘,分站两边,正殿里坐着一位女子,容貌端丽,瑞彩蹁跹,国色天姿,婉然如生。霍清云进殿便知她是谁,急忙上拜,“永安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低眉慈目让她起身看座,这才好好见见她的模样,君瑶当年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就连当今皇帝都曾动过心,只是碍于霍君两人已相恋,不能棒打鸳鸯,也就促成了这一对如花美眷。
这第一眼看去却为惊艳,完全不弱当年君瑶的颜值,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再着一身的红裳,真似海棠醉目,那柔弱的小脸,又如梨花带雨,这模样,身段,再加上眉眼之间的英气,真像极了君瑶当年那个倾动天下的人物。
“我的乖乖,快到本宫这里来!”她素来与君瑶交好,一见这等模样的闺女,真是为她在九泉之下欢心,“不想一转四栽竟长得和你娘一般,太后若见了,定是欢喜的不得了!”皇后殷勤地握住了她的手,对霍清云是十分喜爱。
“娘娘厚赞,娘亲是何等的人物,永安不敢相比,这身上哪一点都是父母所予,手之有愧,不能在父母膝前承欢孝道,是永安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霍清云这说的倒是掏心的话,皇后是不同的人物,就身上的气势来看,是一个淡雅的人。不似燕贵妃霸气强势,而且紫燕也长说娘娘是宫里唯一还记挂着她的。逢年过节都会让人给她送些礼物,待她心是一片赤诚。
只是可惜皇后有德却无子,只有一个年幼的藤月公主,长伴膝前,不过日子过得也清闲,燕贵妃也知道皇后没有什么野心,表面上对她也是礼让三分,对其他贵妃就不同了。
“你这孩子也是苦命的,阿瑶走的早,你那时年幼,本宫就欲把你带入宫来,只是你爷爷非说不愿打扰,派了分支进府照料你,只是一分就是四年,当时你身体孱弱,不是如今这般健康,让本宫可是担心好久!”
这一茬霍清云可是不知道的,原来霍老爷子不待见自己,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孙女,自己不照看就罢了,还不让外人照看,这隐隐让霍清云有些怀疑,要么是君瑶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要么是她不是他的孙女,否则也不至于这样。
这几年来他可是从来没上京见过自己,好像是忘了这个孙女一样。
“爷爷自己有他的打算,永安年小体弱,居在宫里,让娘娘照顾委实是过意不去,”他又轻轻拜了拜“娘娘好意,永安铭记在心!”
霍清云从来都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对于害她的人,她不会放过,对于今后真心帮她的人,她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乖孩子先坐下!”皇后将她拉到软座上,这次她没有像对燕贵妃那般拒绝,亲切的举动,让皇后也颇为欣喜。
“本宫的问你件事,可别跟本宫打糊涂,让人欺负了也不开口!”这开头语一出,霍清云就猜到了皇后要问的是什么,应该是为了刘陌影的事而来。
“娘娘只管问,永安知道的,自然都会答的!”霍清云乖巧的回答。
“本宫昨个儿听皇上说刘陌影出事了,你也在场,与本宫一一说清楚了,千万别怕尚书府,有你皇伯伯给你撑腰!”皇后拍拍她的手,很是亲切。
霍清云也知道她的好意,只是她从来都不会相信什么王权富贵会真正仗义为人,哪怕这个人是皇帝,毕竟有太多的利益牵扯。
“娘娘不知,那日永安在卯时四刻出发的,因着前一日与白家珊珊约好同行,便驱车在中岔路等她,后上了她的车,让自家车子先去,永安怕冷,便和珊珊又等了一会儿才出发,不想卫队的前哨,发现前后有贼人,于是白家的卫队就上去除贼,谁知左相忽然出现,两方人马一起将贼人拿下。至于刘公子为什么在里面,永安就不知道了。想来是被贼人抓来的。”
“只是堂堂七尺男儿,竟在路上行苟且之事,真是让永安心寒!”这一番话说得也是天衣无缝,与探子打听的一般,就连前日与白珊珊,在甲子坡相识也是,永安应是没有说谎。这刘陌影也是窝囊至极,就是受贼人擒住也不能不顾天子威严在官道上做出那件事!
“你没事就是最好的,本宫听外传什么他欲害你,心都要吓没了。这样的夫婿也是委屈你了!”皇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般的妙人竟然栽在那种无能之人的手里,也是可惜。“陛下让本宫问清楚了,只是就算是问清楚了,本宫也是伤心!”
霍清云自然不会说出自己是稍后在寿宴提出退亲之事,反正刘家已经同意,她也不怕什么,到时候只要将兄弟情义,霍家无后为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皇帝必定会同意。但是霍清云算来算去,却没算到还有一个人,她忘记加进去了。
因着宴会到傍晚才能开始,皇后特地让霍清云与藤月认识认识,这位藤月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公主,在皇帝心里颇为喜爱。
藤月与霍清云相同年纪,性子爽朗。有些皇帝年青年时的作态,善于骑射。虽不是个男孩子,却英气十足,一见霍清云也是十分喜欢。又听说霍清云也会骑射,非要拉她一起去御马场,若不是宫女嬷嬷拦着,估计今个儿的宴会,都不在了。
霍清云对这个有个性的公主也是很投缘,她为人直率,真诚而不做作,一点也不像王公贵族里出来的小姐。
不知道还以为是江湖儿女,这位小主子不知道从哪里看的传奇故事,对游走天涯,行侠仗义很是有兴趣。只是自己被困在皇宫这个大牢里,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能看看这天下美景,快意人生。
皇帝寿宴,那是全国的头等大事。早在一个月前就准备了,又在通灵殿排演了好几遍,当酉时的宫钟敲响时,偌大的皇宫里,丝竹之声便开始不绝于耳,涣春宫内的女眷们纷纷让丫鬟婆子检查自己的衣着发髻,可出了问题。然后罗衫轻拂,彩裙如云,出了宫门引着宫女的指引,往灵通殿走去。柳悠仙方才拿出了嵌了红珍珠的金步摇与霍清莲戴上,随着人群,拿着帖子前往灵通殿。
这时天色将暗未暗,皇宫中宫灯彩灯遍布,处处是花海。地地是红毯,好不繁华热闹,让人一看误以为进了天宫一般。皇家威严,异象非凡,可描述灵通殿,外是朱雀门,这门的外廊是由碧沉沉的玻璃打造,两旁有四根大柱,柱子上盘绕着是行云步雾赤须龙。
过了五门就是两座长玉桥,桥下是五彩金莲,引温泉之水而成,还有雾气在浮现,过了桥,有一座大殿金碧辉煌,阶下芙蓉花开遍。殿中金钉攒玉户,彩凤擎朱门,伏道回廊,处处玲珑别致。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这种皇家建筑是某些人费尽一生而见不得的。一排排的宫女引着女眷入坐,文官居左,武将居右。一时之间,歌舞鼎盛,热闹非凡。
到了戌时一刻,皇家的人才出场。霍清云也是随着皇后一起出来的。一入座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夏家兄妹,今天的夏千然一身月牙白的席地长袍,黑色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后,只是用一根墨色绸带束起,整个人散发出无比高贵和典雅的气息,精致完美的脸犹如造物主以白玉雕成,毫无瑕疵,但最让人难以释怀的是他那漆黑狭长眼眸中的那份深邃。
她知道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和他点头示意。夏千然也微微点头应答,两人的这般互动落在夏千瑾眼里,就是两人相爱却不能有所结果,不由得一时间想为两人牵桥搭线。
娘娘特地让她和藤月连坐,见二人关系如此之好,自己也深感高兴。又见霍青云身体健康也安心了几年的心病,对得起君瑶的托付。
想当年在亲王府时,若不是君瑶自己这条命就没了,因为侧妃争宠,在她初怀第一胎时,下了毒,君瑶救了她,失了第一子。但是皇后是一个蕙质兰心的人,经过了君瑶的开解也就放开了,后宫之主能坐到今天也是她的造化。
皇帝从中央殿带着群臣进来时,在场的人无不起身跪拜,待于身后的霍清云才看清南楚这个不可一世的皇帝,十几年的戎马生活,六十岁了也依旧健朗。
皇帝入位后众人也都安坐,皇后特地提醒了他永安今年亦同来,皇帝这才注意藤月身边坐着一个姑娘,不正是君瑶的翻版吗?那一身技压群雄的红衣裳,他十年未见人穿过了,也没人再能穿出她那时那日的风采。
今日霍清云站在那里就仿佛日子回到了那年五国祭祖在齐山上的那天,一身艳美红裙的女子在祭天台上一舞倾城,天地变化。也是这一舞让他一生未能再爱上其他人,说来可笑,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但是他也不算后悔,自古江山美人,有江山勿美人,有美人勿江山。
“朕已经十年未见人穿过这件红裳服,二十年前君瑶在祭天台上的一舞,朕一直觉得这世上再没人能把这件衣服穿出她的气质来,不想刚好二十年,永安就能衣袂飘飘来往了!”
南楚帝的眼睛里带着对以前的向往与眷恋,看到对面的红裳少女,好像她又回来了一样,还是当初的模样,红衣一舞动九州。
“陛下盛赞,永安愧不敢当。”霍清云轻拂衣袖,宠辱不惊,不卑不亢的模样让皇帝好不喜欢,当真是她的女儿,能当的起名动天下之人的血脉。
“陛下应也是记得的,昨个儿本宫还和您说,永安这个小妮子在诗会上的表现,陛下看了她的诗文还一个劲的夸好,这丫头完全是承了父母二人的能耐,还讲了一套兵论,可把本宫说的一愣一愣的!”燕贵妃坐在妃位的最前面,一身华丽的盛妆好不娇艳夺目,这娇滴滴的笑容更是美艳动人。
“爱妃一提起朕才记得说要好好赏赏永安,不九亦是你的生辰,皇伯伯也送你几件礼物!”皇帝对霍清云的生日能记得还是让她很惊的,不过转念一想,估计是皇后跟他说的。在这么个大场合里又显得龙恩无上。
“永安叩谢隆恩!”她叩首谢恩,再抬头就看见一位公公走了进来。
皇帝让她入座,再许公公答话,那公公说静平侯霍老爷子与江南王苏家老夫人带着孙子孙女来了,这些都是三朝元老及其内人,皇帝忙宣入宫,就看见三位老人携着两个少年进了来。
时转四年,霍清云也是头次见到这位一把数的过来的爷爷奶奶,霍老爷子古铜色的面色,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高个宽肩,虽看起来年过古稀,但是行走起来依旧是有力健朗!
他身边跟着两个婆子,与他手搀扶的应是妻子杨氏,身边的应是杨氏之妹江南王的妻子,这个老妇人脸孔窄长,双目细长阴狠,鼻如鹰喙,唇片极薄,给人以薄情寡义的感觉,一看起来就是个厉害人物。
“参见陛下!”几人一同叩首,皇帝忙让公公拦住,他们可都是年长的老人,可禁不住这样的大礼。“三位爱卿免礼,你们已过耄耋,朕可不敢受这一拜,几个孩子替表心意就可!”
三人谢恩后也就入了位子,皇帝又看向霍清云,笑道,“永安还不快见了你家的老爷子,静平侯离子已有四年了,你们也是很久未见了吧!”
霍清云不得不起身看向霍老爷子,一听这么说霍老爷子和夫人才看见一身红裳的霍清云,还以为是君瑶死而复生,眼中透露着惊讶,不想几年,这个女儿出落得和君瑶那个女人如此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