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分明就是红楼梦里的大观园。骆一尘置身其中,瞬间觉得自己轻盈如蝶,仿佛化作园子上空的一缕云彩,自由自在地飘浮,与惠畅的清风嬉戏,与恬静的花木相伴……
唯美古典的造景,已经成功征服骆一尘。应该说,这座逝园,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不过,骆一尘虽然自恋,却也看出这座园林的年头。应该不是林睍送给自己的礼物吧?
骆一尘拣了一张椅子坐下,她伸手摸了摸,梨花木材质确实贵重典雅,不是她以前见惯的桐木杉木之类的普通木材,也不是那种哗众取宠的西式用料。
“真是闪闪发光的土豪!”骆一尘发现桌椅十分干净,没有半点蒙尘的迹象,“林睍,你家这么有钱这么任性,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说实在的,和林睍接触越久,她越发现自己与林睍的社会地位差距甚大。虽然她不太在乎,可是,人活一世,必须面对别人的眼光和批判。何况,她不是那种不要面子的潇洒女人。
“唔——”林睍伸手抵住下巴,故作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得瑟什么?其实嘴上不说,心里优越感一定很强大吧?骆一尘暗暗腹诽,不满地撇了撇嘴,继续摸索这间花厅。林睍见她玩得不亦乐乎,忍不住会心一笑,转身走开。
片刻后,骆一尘将花厅里外参观完毕,不胜唏嘘。在寸土寸金的清海市区拥有一栋别墅,已经算不得稀奇。在清海市郊,为家族建造一座私密性极好的园林,这才叫豪门大族。
何况,清海市郊的地价并不便宜,周围俱是现代化农庄。这里应该是清海总部近些年批准的现代化农业示范基地吧?骆一尘掏出手机,好奇地搜索有关新闻。
岂料,网上并没有任何爆料,和这座逝园有关的新闻也少得可怜。骆一尘搜了好几个网页,终究不得其法。看来,林家确实不是那种高调炫富的家族。
不禁有些沮丧,骆一尘慵懒地靠在花梨木椅子上,环顾四周,不见林睍的踪影。这家伙又在搞什么把戏?算了,他如果真的有苦衷,两人分手,或许不失为一种和睦。
林睍回来的时候,骆一尘已经昏昏欲睡,坐在椅子上,姿势闲雅,透着一丝令人惊艳的娇慵。实在是可爱至极。连林睍这种万年冰山都忍不住俯身到她面前,在她唇畔轻轻印下一吻。
可惜,骆一尘没有半点清醒,迷迷糊糊地问:“白面狼,你为什么突然离开我?能不能留在我身边……哼,你别以为你可以掌控我的感情,或许,有一天,我会不要你呢。”
应该是骆一尘的真心话吧?林睍眉头一耸,凤眸里流泻出明丽灿烂的光芒。能够和她重逢,在一起,给她宠爱呵护,任她撒娇发痴,他还有什么可追求的呢?
林睍搬来椅子,坐在她对面,距离咫尺之遥。呼吸清浅可闻,清雅的香气宛如细腻的落花。
他轻轻扶住骆一尘,低声笑道:“骆一尘,其实是我忍不住想爱你。对不起。”
替骆一尘抹上药油,将微微发肿的脚踝揉到热,直到渐渐消肿,他才松了口气。然后,他给骆一尘的脚心消毒,上药,包扎,穿上一双护脚的棉拖鞋。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体贴入微,不带任何绮念。但凡是个女人,被他如此呵护,都会感动得想哭吧?
可惜,骆一尘没有半点自觉,她累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所以,即使感受到林睍的照顾,她也没有半点回应的气力。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林睍的这份感情。
太复杂了!骆一尘美眸紧闭,呼吸的节奏时而轻缓时而急促,显然不得安生。她仔细想过,林睍会不会故意设下这一局,代价是暂时分手,用苏雨烟顶替自己的位置?
可是,她有意无意地忽视这一点,因为她不肯相信,在林睍心里,她竟然如此无能,比不上世界超模苏雨烟,更比不上AK集团的事业与利益。但凡是个女人,被他这样放弃,都会心有不甘,暗暗咒骂世俗的不公吧?
等骆一尘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然寂静如夜。她望向窗外,不远处的竹桥两边,挂满红艳艳油灿灿的灯笼。大概是傍晚六点多钟?日薄西山,倦鸟还林。这座古典园林,显得更加幽谧。
骆一尘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红木床榻上。这床铺十分干净,薄衾绣着牡丹戏蝶,红木床的栏杆上雕着精致的百合图纹和引吭高歌的白天鹅。当真是别致考究。骆一尘只粗略地扫了几眼,惊叹之余,便有些畏怯,心存退缩之意。
她觉得自己突然来到一个陌生世界,而这里从来不属于她。就算搁在古代,她也只是一个平民女子,根本不够资格,享受这种豪奢与富丽。
骆一尘掀开衾被,打开半垂的帘子,想下床,就见一双略显苍白的手突然拦住她。她急忙撩开帘子,听到林睍的笑声:“别急,吃点东西。”
林睍已经换上一袭轻便的家居服,写意轻松之中不失优雅贵气。他手里托着一只红木托盘,里面搁着热气腾腾的新鲜饭菜。
“不麻烦你了。”骆一尘依旧跟他赌气,不愿意轻易服输。
岂料,就在这时,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响,骆一尘俏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林睍没有笑话她,他搬来一张茶几,端端正正地摆在床榻上,然后将饭菜一一摆好。
林睍将镶金楠木筷子递给骆一尘,命令道:“全部吃完。”
其实,骆一尘本能地抗拒这种强势。不过,人在屋檐下,她一直都是十分识趣的,没有林黛玉那种执拗与清高。她象征性地反驳道:“吃多少由我的肚子决定。你不要越俎代庖!”
林睍不禁失笑,拣了一旁的位置坐下,伸手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尖。
骆一尘安静地吃饭,喝汤,享用美味点心,用干净手帕擦嘴,用清水净手。这一连串动作,她做起来优雅华美,根本不是什么粗俗无礼的乡下女孩。不过,林睍细心地注意到,她左手小拇指不时轻轻颤抖,显然昭示着女主人的紧张与不安。
林睍忽然有点心中愧疚,急忙伸手搂住她,低声说:“骆一尘,不要拘束。有些东西,我根本不在乎,你也不用在意。懂么?”
骆一尘听到这话,暗暗诧异,看来,白面狼已经察觉到她的小心思。难道,两人之间的默契又奇迹般地回来了?她心头又是酸楚又是庆幸。或许,她跟林睍缘分未尽吧?
林睍将茶几收拾干净,然后坐到红木床榻上,陪着骆一尘。此时,骆一尘已经没了睡意,也不想委屈自己,便窝在他怀里,感受着逝园里独有的宁静与安谧。
好半晌,她才紧紧抱住林睍,低声问:“这座逝园的名字,有什么来历吗?”
林睍“嗯”了一声,却没有解释半句。骆一尘不满地推了推他,又问:“为什么起这种名字,既不喜庆,又不美满,逝去的园林,好伤感的呀!”
林睍听到这里,勾唇一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她比他矮了一截,窝在他怀里,刚刚好。
“当然有来历。”林睍清咳一声,嗓音宛如大提琴D大调的低鸣,“这是我父亲送给母亲的礼物。母亲在世的时候,选中这个地方,建造了逝园的雏形。后来,父亲为了纪念母亲,将这座园子重新动工改造,正式起了这个名字。”
林睍难得说这么多,对女人如此耐心,也是破天荒的。换做旁人,他根本不愿意废话半句。
果然,骆一尘对他的态度深感满意。她抬起手,主动抱住林睍的脖子,叹息道:“感觉又是一个令人伤感的爱情故事……不,白面狼,你不要对我解释什么。我不要打破这份幻想。我宁可相信,你父亲一定很爱你母亲。生离死别,那是人世间最无法估量的悲伤了。”
林睍听到这话,忽然低下头,轻轻吻住她的红唇。一触即分。
“嗯。”林睍竟然轻笑出声,半点也不悲伤。
骆一尘非常不满,这叫什么话,他竟然笑得出来?明明是他家的故事。他怎能不配合自己?难道,在他眼里,她很幼稚很可笑么?骆一尘一边脑补,一边腹诽大boss。
林睍见状,无语地摇摇头。是的,她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此时不需要默契,他就能猜中。
“林睍,不许咬我!”骆一尘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撒娇。
林睍几乎把持不住,他只是凑到她脖子里嗅了嗅她清雅的香气。原本,应该不会有事。现在,他已经不能保证。身体对她的渴求,已经临到爆发点。
可是,骆一尘这个笨女人竟然没有半点自觉,一副娇憨惑人的样子,竟敢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林睍脑海里渐渐浮出惑人的景象。送到嘴边的美食,不吃?怎么对得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