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芯顿时噎住,想起上午那个黏人做作差一步就要倒贴给索罗的萱萱,她忍不住浑身一抖,手中的百岁山也跟着轻轻一颤,洒出一些冰凉的水。
当真是处处有奇葩,世界真精彩。没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看不到的。
索罗见状,细心地递来纸巾,让温芯擦去水迹。温芯侧过头,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轮廓,暗暗叹息一声。不知为何,她心中蓦地一沉,似乎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温芯急忙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林boss的特助秦瑶。她手机里一直存着AK集团比较重要的联系号码。这总裁特助可是大忙人,甚至很少有机会跟她见面。今天怎么有空主动给她电话呢?
温芯满心疑窦,接通电话,客客气气地笑道:“你好!秦助理!”
手机另外一端,传来秦遥公式化的声音,温厚干练中透着一丝精英人士的傲气与自矜,显然精干而不失诚恳,很容易勾起别人的好感,同时又不会让人觉得散漫,听着就非常舒服。
“温小姐?”
“嗯,是我。有何贵干?”温芯语气轻松,其实一颗心紧紧揪着。
总裁特助亲自给她电话,是不是意味着,林家九月份预定的婚事有变?温家的联姻计划不会搁浅了?她可以继续呆在温家,继续她的千金小姐身份,然后嫁给那个男人相夫教子?
可惜,愿景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很残酷。
就在温芯一颗心高高提起,大气也不敢喘的时候,秦助理直入主题,对她说:“我想单独约见你一面。温小姐,这不是boss的主意,是我本人,也可以说,是林家。”
一颗心顿时重重坠落,仿佛失去支撑。温芯极为敏感,电光火石间,她便猜出秦遥的来意。定是林家背后那位大佬的主意,想通过秦遥传达。而林boss可能不知情,也可能,他知情,却不愿意掺和,放手让秦助理来做。
温芯没有说话,她举着手机,垂着眸,呼吸微微急促,凌乱,几乎不受控制。
这时候,索罗自觉地站起来,走到一旁,老神在在地欣赏游乐园街景。
“温小姐,boss已经铁了心,要利用苏雨烟拒绝温家的联姻计划。下一步,我不知道。暂时不知道,因为boss大人所有的决定,都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听到这话,温芯忍不住捂住嘴,差点哭出来。这其中错综复杂的纠葛,比如林睍和苏雨烟莫名其妙的交情,比如AK集团和杨氏的对手戏,比如林家和温家常年的依附关系……太多太杂,即便是知晓一部分内情的温芯,也很难理出头绪。
或许,这就是当时林睍执意要将骆一尘送走,变相保护她的根本缘由吧?
可惜,温芯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她不要复杂的阴谋,也不想掺和男人的斗争。她只要那个男人肯为自己驻足,给自己一份安稳,家庭,孩子,婚姻,未来……这才是她关心的。
“秦助理,你想怎么做?”温芯努力平复心底的波澜,故作平静。
这时候,秦遥似乎正在整理文件,说:“我们必须见个面,你把你真实的想法告诉我。我会转达给林家。然后,林家会出面担保这桩联姻……对了,你父亲刚刚去了意大利,boss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你最好提醒他一下,不要太高调。”
这是怎么回事?秦助理叛变了?还是,仅仅道出真相,维护林家的利益?
温芯又是吃惊又是怀疑,她没有多说什么。秦助理大概正在忙,没说两句,他就约了见面时间,利索地将电话切断。听着“嘟嘟嘟”一连串铃声,温芯突然觉得自己好累。
可是,她必须振作。因为,她属于温家,母亲病故的那一刻,曾经紧紧握住她的手,劝告她,不要和温家发生冲突,即便父亲新娶佳人,她也必须忍耐。绝不能让薛雪诡计得逞。
想到这里,温芯小心翼翼地拨通薛雪的电话。
薛雪似乎正在打麻将,身边是一群贵妇,正在用娇滴滴的嗓音讨论下个月飞鱼号豪华游艇的世纪豪赌,其中一名贵妇说,这场赌局会请来拉斯维加斯大佬,这些清海豪门只有接到邀请,才有资格参加这种豪赌……当然,谁拿到邀请,谁没有请帖,这才是一群贵妇互相踩踏互相吹捧的关键所在……温芯听了几句,一直默默等待空隙。
“雪,谁的电话呀?”一名年轻贵妇捏着嗓子,嗓音娇脆宛如出谷黄莺。
“我女儿呗!等等再说,你们别停手,继续!”
终于,一局牌结束,薛雪停住动作,温芯也顺利找到说话的空隙。
“妈妈?”
“有话直说!”
“你派人来丽水镇关照过骆一尘吗?”
薛雪顿时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立即起身离开牌局,跟这些贵妇打了个招呼,便独自站在僻静的角落里,待周围无人,她愤愤地轻声尖叫:“死丫头!我又不是神经病。骆一尘早就已经跟林睍分手了,我管她干嘛?”
可惜,温芯有点不信,她沉声说:“妈妈,你派人跟踪我。我来丽水镇,带了一个朋友,你是不是怀疑我跟别的男人有染,准备搅乱爸爸的计划?”
这是温芯难得露出的尖锐一面。果然,薛雪气得头冒青烟,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她。可惜,她派人跟踪温芯,确实对温芯的举动一清二楚。
“外面那些野男人,玩玩就好。你要是敢当真,小心被你爸爸打断腿!”薛雪故意这么说,其实眼底藏着一丝歹毒,她倒是希望,温芯婚前失贞,最好一直跟别的野男人不清不楚。如此一来,她绝不会得到林睍的宠爱,只能当一个花架子的豪门贵妇,没有任何实权。
可,温盛阳显然不这么想,他竟然妄想通过女儿,牢牢抓住林家继承人的心!
“妈妈,前几天,骆一尘住院了。这件事,跟你有关么?”
薛雪听到这话,不顾体面,直接叫骂:“你什么意思?充好人,给你朋友叫屈?我告诉你,这件事就算是我干的,我也不必祈求你的谅解。你安安心心当温家千金,如果到九月十号,林睍执意要娶苏雨烟,你收拾包袱,给我滚去美国,别再回来!”
这种威胁,温芯已经听多了,对此她已经变得麻木。
“妈……你知不知道,骆一尘失去的孩子是谁的?你怎么敢……”
“少啰嗦!你最近是不是闲得痒?”薛雪一脸不耐烦,直接挂断电话,重新回到牌局里。
薛雪重新落座,艳美的脸上依旧残留着一丝恼怒。一名贵妇取笑道:“到底不是亲生的,这脸都气得发青了……呵呵,要是心琦给你打电话,你估计要补补妆再回来吧?”
薛雪微微有点不自在,不过,她可不是什么软弱性子,她斜了这名贵妇一眼,不屑地笑道:“你倒是说了两句实话。不过,听说你家里躺着一个乡下老大爷,好像是你老公的大伯父?当年知青下放,在贵州那边山村里生儿育女,乐不思蜀?嗨,不就是要一份家产吗?跟那种粗俗的乡下老头计较什么?给他就是……这人呀,一比较,就显出气量了。不是我亲生的,可至少我舍得给她一份体面的嫁妆呀……”
当真是一次漂亮的回击!这名贵妇顿时脸色一僵,就见众贵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显然将她的家事当做一场笑料。可惜,她无从反驳,因为薛雪每句话都是铁打的事实。
薛雪见状,得意地勾唇一笑。跟她斗?嫩着呢!
挂断电话,温芯收起手机,将脑袋埋在膝盖里,久久地沉默着。
索罗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实说,这件事跟你无关。”
“你偷听?”温芯顿时一个激灵,想趁机发作,宣泄一下心中的憋闷与无助。
岂料,索罗拣了一旁的位置坐下,笑容爽朗坦率:“嗯。你妈妈说话声音很大,我不想听,是她强迫我偷听的……冉冉,骆一尘的流产,说不定是她自己滑一跤。”
滑一跤?多美好的脑补。温芯郑重地摇摇头,神色呆滞:“不是。我问过那个护士,当晚尘尘大出血,差点休克死亡……好在,她体内产生一种奇特的免疫力,止住大出血了。”
索罗故作认真地想了想,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激动地问:“她是特殊体质?”
温芯泄气地靠在长椅上,一脸无望。说实话,她最怀疑的对象,依然是林睍。一定是林睍设好的局,可是,他究竟要做什么?骆一尘的怀孕,肯定已经超出大家的预期,恐怕连林睍自己也猜不到这种结局……想来,如今骆一尘心里,对林睍更多的是怨怼吧?
她蓦地想起当初骆一尘拿来让她帮忙找医院鉴定的中药汤,说是林家秘药,专门事后服用。想来,应该有避孕效果。可万万想不到,这种林家绝密中药汤竟然会对骆一尘失效。是的,她竟然怀孕了,可惜,也不幸地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