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昳握着中药汤包,追出去,追了几步,就被秦助理拦住。
“boss,杨氏那边来电话了,说是律师接了盗窃案,下周一开庭,您要亲自去么?”
林昳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应该先通知陈律师。”
秦遥急忙挪动脚步,继续挡住林昳:“是这样的,杨宗胜想约你,谈谈杨灏天为什么受伤,如果我们拿不出证据,杨宗胜身为清海商会会长,或许对我们的声誉……”
片刻后,林昳将中药汤包收起来,拨了二号的电话。
“看好骆红尘,晚上送她回别墅。”
六月的清海,市区的风带着海水的诗润气息,拂在脸上,隐约有点凉爽。
骆红尘一路跑到黄海区中央广场,漫无目的乱逛。
最后,终于有些累了。
小李体贴地打来电话,问:“下午要帮你请假吗?”
骆红尘早已经停止哭泣,神色平静:“没事。”
下午上班,她还有充分的缓冲时间。
广场喷泉,碎玉飞溅。
很多年轻妇人带着小孩在广场上游玩,街边的奶茶冰饮,卖新鲜水果的小贩,小型游乐设施,大幅的婚纱摄影广告,还有巨大的广场展示屏,一切恰如其分,喧闹而不失活力。
骆红尘渐渐平静下来,不禁扣心自问:“如果没有蓝翔,我是不是可以安心享受林昳的宠爱?我是一个虚伪的女人吧,其实,我偷偷期盼,蓝翔的死跟AK集团无关。甚至,我偷偷期盼,杨灏天快点跟何兰馨结婚,这样,我就可以摆脱回忆的纠葛……”
想通这些,骆红尘无助地一笑。
突然,觉得好冷,好冷!她来到喷泉边上,伸出手指,飞溅的水花沁诗了她的目光。
原来,女人很擅长流泪,只要遇到这个让她情不自禁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握着风筝线,从她身边经过,不小心撞到她。
骆红尘蓦地回神,目光追随这个小孩,看他一点点将风筝送上天。
可惜,很快,一个在广场执勤的警官跑过来,叫道:“收起来,这里不许放风筝!”
小男孩调皮地一笑,抓着风筝线,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这警官气愤不已,急忙掏出手机召集人手。
骆红尘唇畔浮出一抹静谧轻柔的微笑,她想起小时候,村子里有一些顽童,他们结伴踏青,在田野里放风筝,那时,油菜花金灿灿,桃花一树树怒放,秾丽妖冶。
可是,母亲不许她和那些顽童肆意游玩。
母亲会将一封封奇怪的信笺交给她,让她按图索骥,学习那种古怪的摩尔斯电码。
“尘尘,这是爸爸的信。爸爸还活着,你要相信我,爸爸一定会回来。”
母亲总是神神叨叨,坐在门口的藤椅上,目光像一把火,几乎要将天际的白云焚烧殆尽。
每次母亲陷入自己的狂想之中,骆红尘就会觉得好怕好怕。比黑夜降临还要恐惧。
她会紧紧抱住奶奶的手,让奶奶带自己离开母亲的禁锢。
她宁可不要爸爸,不要爸爸那些莫名其妙的信。
“妈妈,如果你还活着,你可以帮我找到幸福吗?我知道,你不会。因为在你心里,永远只有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爸爸,其实他永远不会回家了。”
骆红尘抬起手,抹去眼角溢出的泪痕。
就在这时,左侧一声刹车的巨响,一辆辆轿车飞快地冲过来。
放风筝的小男孩被护栏绊倒,摔在马路中间。
说时迟那时快,骆红尘一个翻越,突然爆发,来到小男孩身边,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就像抱住小时候的自己,宽慰她,给她鼓励和安全感。
幸好,这里交通秩序井然。
离得最近的一辆轿车已经刹住,骆红尘暗暗松了口气。可惜,旁边有一辆车子歪了车道。
轿车飞驰过来,骆红尘来不及细想,凭借本能,抱着小男孩就地一滚。
真是天灾人祸!
膝盖一阵剧痛!骆红尘差点晕死过去。
“快来人!叫救护车!”小男孩的看护人是一个年轻妇人,她急匆匆地赶来。
交警也及时赶来,整顿现场。
小男孩已经吓呆了,抱着风筝线梭子,一动不动地依偎在母亲怀里。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骆红尘无语地撇了撇唇。
救护车赶来,这年轻妇人抱着小男孩,向交警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事故已经发生,就不要在这儿碍事了。”
一个冷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年轻妇人转头一看,是一个衣衫朴素的私人保镖。
二号目光冷厉,宛如杀神。
这妇人吓得一哆嗦,急忙让出位置,二号将骆红尘抱到车上。
黄海区医院。刺鼻的药水味,经久不散。
骆红尘迷迷糊糊地醒来,两只膝盖已经被白纱布包扎,隐隐传来一阵疼痛。
她试探地挪动一步,一只宽厚的手掌突然按住她的小腿。
“别动,手术刚刚结束。”
熟悉的声音,像大提琴低鸣,磁性明丽。
骆红尘忍不住飙泪,一头扎进林昳怀里,伸手不停敲打他的胸膛。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林昳坐在她身边,紧紧拥住她,一边安慰道:“你可以不救那个小孩,按照事故现场的回报,就算你不去,那小孩也不会出事!”
“所以,你这是责怪我,多管闲事,吃力不讨好吗?”
瞧瞧,这是什么态度?她一醒过来,就要面对这只白面狼的无情冷酷么?
难道,她的见义勇为,只是一场闹剧?
林昳无奈地按住她,她依旧挣扎不休。
哼,这事不给个说法,她就离家出走!
林昳似乎猜出她的心思,清咳一声:“威廉,把人带进来!”
房门打开,年轻妇人搂着小男娃,畏畏缩缩地进来,骆红尘好奇地抬起头。
“对不起!骆小姐!是我的错!”年轻妇人态度真诚。
“哇哇——”小男孩猛地大哭起来。
这妇人急忙捂住小男孩的嘴巴,讪讪一笑:“对不住,这是我收养的小孩,一直不听话,我让他不要在广场上放风筝,他太叛逆,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
收养的小孩?骆红尘大吃一惊,仔细打量小男孩。
他确实有点调皮,不过,也有点怕生。
“告诉姐姐,你以后不会这么莽撞了。”骆红尘很喜欢呆萌的小孩。
未料,这小男孩见骆红尘一脸和气,立即嘟起嘴巴,尖叫道:“大妈,是你自己要救我的!我明明没事,那边有一个人行道,我这种六岁小孩都知道,车子不会加速!你着什么急!”
骆红尘顿时哑然无语。
林昳神色一顿,冲着小男孩冷笑:“你的亲生父母呢?”
果然,林昳戳中了小男孩的痛脚,小男孩立即跳起来吼道:“你们这些坏人!”
林昳招招手,威廉立即走过来,拎住张牙舞爪的小男孩。
这年轻妇人跟在后面低声说:“先生,他还小。可以好好调教的。”
骆红尘见状,轻轻拉住林昳的手,翻了个白眼。
“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少来这一套!”
林昳立即递去一记眼色,威廉将妇人和小男孩送出门去。
私人贵宾房里,瞬间恢复安静。
静得可以清晰地听见林昳的呼吸,隐约染着冰雪安息香沉静清澈的香气。
骆红尘无力地倚靠在林昳怀里,声音细如蚊蚋。
“我以为我快要死了,车子差点从我身上碾压过去,林昳,你不用哄我开心。”
让她安心,以为自己不会出事。他故意耍了这一招!好腹黑的boss!
林昳神色一沉,轻声问:“为什么总是让我提心吊胆?骆红尘,你真的很难搞,不过,你一定要明白,我对你的耐心,不会用完的。”
言下之意,她可以尽情地折腾?
Boss究竟会不会谈恋爱?怎么老是词不达意?
懒得计较!骆红尘掀起衣衫,撒娇道:“我刚才出了一身冷汗,你帮我擦擦。”
林昳立即取来毛巾,掺了热水,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洗。
反正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而且做得十分尽兴。两人都不会尴尬。
正在替骆红尘擦背,林昳忽然听到一个极低的声音:“林昳,你喜欢小孩吗?会不会讨厌我为你生孩子,或者,你根本不需要我?”
如果不是林昳耳尖,几乎捕捉不到骆红尘的喃喃自语。
他收起毛巾,绞干热水,坐在床侧,轻轻拥住她。
是了,是时候解释一下那份中药汤。
他的声音像大提琴上飞溅的小调,清朗明快。
“那是林家秘方,我父亲千辛万苦从隐世中医手里寻来的失传秘方,然后交给瑞士研发中心,经过整合改造,现在已经是林家的独创,别处买不着。”
“咦?这么厉害?”骆红尘十分好奇。
难怪那些著名的中医都兴致勃勃,却无法确认中药汤的成分。
“究竟有什么用?”骆红尘更加忐忑。
是避孕药么?这么神秘的失传秘方,仅仅只能用来避孕?太大材小用了吧?
不知为何,骆红尘悄悄松了口气。
林昳附在她耳畔,搂着她,与她耳鬓厮磨:“这个中药,对你的身体很好,可以增强卵细胞的活性。不过,对我来说,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