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进去吧。我们还得找地方歇息一下。”霍穰在前面领路,这地方他也曾经居住过一段时间,对里面的布局,十分熟悉。进了宅院,他便是直接朝着南厢房走去,那里竟然是一处宗庙祠堂,司空家历代祖宗牌位,都赫然写在上面。
只是,已经满布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清理了。
霍穰也不说话,只是收拾出了一片地方,然后坐了下来。兰易安却是对牌位有了兴趣,端详着看了许久。
“这里,竟然会有你的牌位和雪姬的牌位?”兰易安皱眉,这处地方明显已经荒废良久,但是不曾想到竟然还有雪姬和霍穰的牌位,且霍穰现在还活着,一个还活着的人,有牌位,可真是稀奇。
“那是雪姬造的。”霍穰轻笑着开口。“当年我杀了她的父母,将她送入宫中,强迫她成为平原国的圣女,她便连夜做了两块牌位,一块给我,一块给自己,之后便以家主的身份不许我踏入这地方半步,自己也多年未曾回来。”
想起过往的事情,霍穰忍不住还是浅浅摇头,“那时候的司空一族,已经家道中落,便只剩下我和她,她不再过来,也不许我前往,故而这地方,荒废久矣。”
“为什么?”兰易安皱着眉头,多少有些想不明白。
“很简单。”霍穰轻笑着开口,“她把我当成仇人,所以我在她心中看来,已经是一个死人。她又觉得对不起整个司空家,所以连自己的牌位,都准备好了。”
“她当初怕是知道你不好对付,所以连同归于尽的打算都做好了吧。”兰易安带着嘲讽,浅浅地开口。
霍穰没有点明,她又知道,便是帮着他说了。
霍穰用奇怪的目光看了兰易安一眼,许是觉得她这样开口有些过于唐突,尚且不能够适应。但知道兰易安便是如此的心性和脾气,只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有错。”
天气已经微微转凉,霍穰寻了木材回来,在祠堂里点起了篝火,用作取暖,兰易安坐在他的对面,却是上下打量这处地方。她对这宗庙祠堂的关心,倒是稍微显得有些多了。
霍穰瞧得她这幅模样,只能轻轻摇头,“不过是一处普普通通的祠堂,兰小姐何必一定要看得如此用心呢?若然不是实在没有去处,我也不会回到这里的。”
毕竟他离开这地方,已经有太多年的光景了。见证它曾经的钟鸣鼎食,也见证了慢慢萧条,多年不见之后,竟然沦落到了如此模样。
兰易安听到霍穰开口,这才将目光一转,停在了霍穰的身上,却是对他刚才的言语存有疑虑,“你刚才说,这不过是一处普通的祠堂,那我就算是多看几眼,也发现不了什么,你为什么那么害怕,连让我看看,都是不行呢?”
他浅笑轻轻摇头,带着几分嘲讽的意思。然后就瞧得霍穰整张脸都是垮了下去,似乎对她刚才的话非常介意,但是到底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开罪了兰易安,只能是浅浅地开口。“好吧,你若是想看看,那就好好看看吧。”
他说得坦荡,但是心中多少有些惧怕。
兰易安摇了摇头,将目光给移了过来,重新停在霍穰的身上,“不了,这处地方既然你并非想让我细细打量,我不看便是。关于那处雪山的事情,你可以告诉给我知道了吧。”
霍穰知道雪山所有的秘~密,而兰易安却知道那地方的具体~位置,而且在雪姬的描述当中,她似乎还得亲自前去,否则的话怕是不能成事。而从和霍穰的试探当中,兰易安也可以感受到,霍穰也希望她那个时候可以在现场。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兰易安觉得,倘若他们都觉得自己需要出现的话,那么她也就去看看吧。
当不能置身事外的时候,身处其中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我们去雪山,是见一个人。”霍穰叹了口气,“那人只认雪姬一人,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心性脾气也是一模一样,若然不说,自然可以以假乱真。至于那人,我见见,也只是为了还愿而已,你倒是不用太担心。”
兰易安皱眉,只是去见人?见一个怎样的人呢?
知道无法在霍穰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索性不再追问,而是将话题微微一转,“我记得你说过,出行的日子,暂且定在明日或者后日是吧。”
霍穰点头,“今晚已经不行。雪山上有猛兽,夜晚看不见路,就算有蛊虫傍身,也未必可以保周全。”他虽然在这事情上十万火急,但是仍旧小心翼翼,不至于冒失冲动。
“我知道。”兰易安轻轻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这事情若要说着急,也是你着急,我可不着急,想要那么早上雪山。”
“那你为什么要询问什么时候出发?”霍穰愣了愣,倘若不是想要早些过去,兰易安何必开口,询问如此呢?
他突然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倘若你有事情需要离开的话,那大可请便,只需要在应该回来的时候回来便是了。”
她这才是想起,兰易安在平原国,或许尚且有些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也需要交代一番。
“行吧。”兰易安站起了身子,和霍穰合作便是这一点好,她的想法他可以轻易洞察,便不用他多说了。
“若然你是回皇城,替我向曲靖问声好。”霍穰靠在墙上,身子慵懒极了,连头都没有抬,就懒散地扔下这句话。
他知道兰易安是去找曲靖的,也不怕兰易安去找曲靖。
那处皇宫里有太多兰易安尚且没有触及到秘~密,等到她触及之后,或许会动摇他们现在的合作。但是霍穰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但凡是兰易安决定的事情,他定然没有办法阻拦。
那个女人,永远我行我素,他拦不住,又何必出手。
“知道。”兰易安应了一声,便大步离开了祠堂。在出门的时候,重新将目光落在那一块牌匾之上,司空府三个字已经凋零破败,就算是金漆大字,此刻也布满灰尘。
“我倒是想知道,这里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脸上的面具除却。既然是要去见曲靖的,这幅面具便无须带上了。
平原国的皇宫禁卫要比之前森严了许多,想来是曲靖回宫之后,对其进行了整治。但是无论如何,兰易安都可以轻易地进去,而不费吹灰之力。
她知道曲靖这时候一定在寝宫,便是一路轻车熟路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只是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身手矫健得厉害,和兰易安简单过招之后,竟然丝毫不落于下风。兰易安皱了皱眉,将来人打量了一番,是白天在蛊虫店旁见到的侍卫,霍穰口中的朴易之。
交手之后,看来霍穰所言非虚。不够并没有动用到蛊虫,倒是不知道高下。
“雪姬?”朴易之收了手,被兰易安的容貌吓了一跳,不过旋即想到了什么,“您应该是陛下口中的兰易安兰小姐吧,刚才真是唐突了。陛下说,倘若您回来,随时都可以面圣,您且跟着在下走便是了。”
收了剑,然后给兰易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知道我会回来?”兰易安有些奇怪地看了朴易之一眼,竟然没有反应后来,而后才是后知后觉地感慨。
“是了,想来他已经见到了苏睿。苏睿在什么地方,我就会在什么地方。他能预期到我回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兰小姐说什么?”朴易之并不是很明白,低垂着头,带着疑惑地开口。
“无事,不过是一些自言自语罢了。”兰易安冲着朴易之微微摇头,这说到底是她的事情,不想让他知道得太多。
见得兰易安如此说,朴易之也不再多言,而是乖顺地在前面带路。
“我听说先生乃是擅长使用蛊虫的大家,刚才交手只可惜浅尝辄止,倒是没有机会尝试一二。”距离曲靖的寝宫尚且有一段距离,兰易安觉得无事,便带着试探的语气,想要在朴易之的口中,套得什么话来。
朴易之有些奇怪地看了兰易安一眼,旋即是爽朗地笑了出来,“我与兰小姐之前从未见过,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可没有想到兰小姐竟然听说过我的名讳,而且对我似乎也非常了解。可我却不知道小姐,这未免有些不大公平吧。”
他并不愿意回答兰易安的问题,反而是轻飘飘地,将问题重新送还到了兰易安的身旁。兰易安皱着眉头,浅浅摇头。
朴易之,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看上去无害,但也是棉里针罢了。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呢?”兰易安浅浅一笑,“难道曲靖从来没有同你说起过我的事情,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想必我的事情,你也听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