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凝重深沉。
兰易安却入了朴易之的马车,然后将他非常客气地请了出来,浅月本想跟着他们一道,但是却被兰易安拦了下来。
“我这事情,也只想和易之说说。”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算是打发了浅月。
朴易之跟在兰易安的身后,一直走到了一处偏僻僻静的地方,兰易安才是满意,将身子微微地转了过来,这地方怕是最为合适,也正好可以用来说说秘~密。
“兰小姐,你这是?”朴易之微微皱眉,看了兰易安一眼,似乎有些不大明白,她此刻的打算。
“这地方挺不错的,又安静也没有什么人。”兰易安看了朴易之一眼,却是避重就轻地开口,轻轻往上哼了一声,“所以,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那些她听到的,却是没有头尾的话语,就希望朴易在如此的时候,可以稍微告知一二。
但是,朴易之却是皱眉。并没有要把这事情说出来的打算。
兰易安一向是没有什么耐心,能够在这个时候隐忍不发作,已是非常好的脾气。她对这事情的容忍和急于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倒是超出了朴易之的预期。
就听到兰易安淡淡地开口,玩弄着自己手中的一根皮鞭,那是她用来傍身的武器,出了平原国,使用蛊虫就有些招摇了,所以兰易安给自己寻了另外一件趁手的兵器。
就是这幅随性慵懒的模样,却让朴易之心中,满满紧张,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同兰易安开口。只能低着头,继续保持沉默。
但是,兰易安从来最厌恶的事情,就是刻意隐瞒。而且她既然专程将他叫出来,无外乎就是希望朴易之可以稍微给一个交代。
朴易之往下,轻轻地咬住自己的唇~瓣,微微一停顿之后开口。“我并非是有事情要瞒着兰小姐,只是兰小姐可否告知,具体是什么事情?”
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这幅模样,是否可以理解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只一道凛冽的目光,最后停在了朴易之的身上,兰易安绕道到了他的身旁,用一双冰凉至极的眼眸,将朴易之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然后一声轻蔑之后,悠然开口。
“易之,你确定一定要如此遮掩吗?”
那事情或许的确牵扯到他的一个秘~密,但是若论知道之后的惊慌,怕是浅月的心中会存有更多的不安,倒是不用朴易之如此模样。
就往下,伴随着一声轻哼,睥睨之间,已经带着满满的敌意。
她并非是有心要窥视旁人的秘~密,只是那个秘~密,让她觉得心中有太多的不安,倘若不在这时候,问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怕心中会觉得不安。
所以她才一定要如此追问。
朴易之的脸色,稍微有些难堪,兰易安在进行审问的时候,虽然表面上仍旧心平气和,但是心中早就汹涌澎湃,杀气弥散。
也就是他,还能在这个时候保持那么一分的镇定。
却是将头微微低垂。
“兰小姐,请容许我不说。”朴易之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抬起头来,给出了兰易安一个这样的答案。那个秘~密,也不关是他自己的,毕竟牵扯到了浅月,浅月希望他保密,他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向兰易安透露。
只是,那副为难的模样,和平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豁达,竟然是判若两人。
兰易安只能是冷冽地看了朴易之一眼,浅浅地叹了口气,望着天下那轮昏暗晦涩的月亮,竟然将话题岔开了。“我们距离平原国,应该已经有段距离了吧。”
“啊?”朴易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兰易安突然转移话题,让他多少是有些措不及防,只能是缓缓点头,如实回答了这个问题。
“虽然我们不在平原国,但是如果要回去的话,距离也就几日的行程。路途也是非常简单……”朴易之话语说到一半,却是陡然停了下来。
将不解的目光,落在了兰易安的身上。
“是了,我就是这个意思。”兰易安轻哼了一声,朴易之一向非常聪明,所以可以在极短的时间,明白自己的意思,而她的确也是那个打算。
“这事情你若是不说,我自然不会勉强,毕竟每个人的心里,都可以藏着一个秘~密。但是我却不放心将你继续留在我的身边,这个时候遣你离开,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希望你可以谅解吧。”
兰易安一面说,一面往上耸了耸肩,脸上是满满的无奈。“我给你一匹快马,蛊虫你也可以挑选一些,趁着月色,回去吧。反正你是朴家的家主,你这一走,他们倒是没有了仰仗。”
这话听着倒是替朴易之着想,但是兰易安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这是给朴易之下了逐客令,至于刚才那番话,不过是稍微照顾了他的颜面。
“兰小姐……”朴易之脸色比之前苍白了许多,竟然跪在了兰易安的面前。“兰小姐放心,我并不是有心隐瞒,也绝对不会让兰小姐身处危险当中,还请……”
朴易之的话,只说到一半,因为下一刻兰易安的眼眸就变得厉害了起来。“你给我起来!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说话,也不许,称呼我为兰小姐。”
“恩?”朴易之一时并未反应过来,刚才兰易安都说了什么,就见得一队人走了过来,都骑在马上,为首的一人身披铠甲,举着一面大旗,大旗上上书“梁”字,之后跟着那人,也是器宇轩昂,眼神凌厉。
兰易安微微摇头,忍不住一声浅笑感慨,可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遇上褚任,且还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既无奈也感慨。
微微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还好这次出来之前,算是有所准备。她并非不想看到褚任,只是觉得以自己以往的模样相见,会徒劳增加太多的麻烦。
以兰易安的方式活着,到底是有些累了。
朴易之有些奇怪地看了兰易安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她有些僵硬不自然,也似乎有些紧张了。再看向那队士兵,更是觉得奇怪。
虽然他们的确气势汹汹,也算得上厉害,但是到底不需要兰易安如此吧。
那可是睥睨天下的兰易安!
可是兰易安不让他开口,她也只能默默地看着,然后一言不发。不过同样在心中凝聚了太多的担忧。
兰易安便是注视着士兵在自己的面前停了下来,那举着旗子的人,竟然是凌鸢。她怔愣地看了凌鸢一眼,微微冲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她竟然忘记,脸上这幅面具,乃是凌鸢亲手送给自己的。就算他当时并没有刻意挑选,如今再看到这样一副一模一样的容颜,他怕也是猜出来了。
不过猜出来是一回事情,不会揭穿自己,又是另外的一回事情。
她便瞧得凌鸢缓缓冲着她,点了点头。
他当然不会主动告诉褚任,那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兰易安。只要她不主动地挑起这件事情,凌鸢更愿意让它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他们当中的谁,都不要提及。
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大梁的边境出现?”凌鸢带着戒备地开口,和之前拷问其他来路不明的人一样,并无丝毫优待。
但是,多了一抹紧张。心中苦笑了一声,他怕是这世上,唯一一人,敢如此和兰易安说话。
兰易安乖顺地冲着凌鸢点头,并没有责怪他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刻意,就浅浅地对着凌鸢开口。“我们是来自平原国的商队,在这边小做休息,就盼望着明日一早,可以继续赶路,前往大梁,将车上的东西卖了,看能不能换到一个满意的价钱。”
兰易安如此模样,倒是非常难得。
“什么东西?”这声音,竟然来自于骑在马上的褚任,他将一双目光,落在兰易安的身上,她有一双非常漂亮,非常闪亮的眼眸,倒和……
倒和这幅平淡无奇的外表,并无一丝一毫的相称。
“只是一些寻常可见的蛊虫。最近战事连连,有不少人都希望可以有一盒两盒蛊虫,来保护自己,所以我就帮忙,寻了一车出来。”
平原国人人都会使用蛊虫,也会用蛊虫来做买卖,所以这个答案中规中矩,也不曾有丝毫不妥。褚任点了点头,也不对兰易安的这个回答,表现任何的意义。
只是觉得,多看了她一眼。
“那……你走吧。”凌鸢巴不得快些询问结束,一面被褚任发现什么,这一着急,反倒是重新引起了君王的信任。
“你既然说,你是专门出售蛊虫,那是否可以卖一点给我,我正好了解了解。”
“可是……”凌鸢微微皱眉,想要阻止,但是褚任已经翻身~下马,“说吧,蛊虫在什么地方,是在你的身上,还是在附近的马车上。”
“你随我来吧。”兰易安看了褚任一眼,往后退了退,和他隔开距离,虽然是不动声色,但是察觉之后的褚任,隐隐还是觉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