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几乎所有的人都送了一口气。因为接下来,知道等待药效发散就可以了。
毕竟,苏雨沫这样大哭也不是个事儿,一个人哭得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时候,是会带动腹部肌肉的,而现在苏雨沫的肚子上正好就破了一个大洞,这样一来,只要苏雨沫哭得太用力,就肯定是会牵扯到伤口,不利于伤口愈合的。
除此之外,身为一个本来就重伤的病患,她的精神与精力也经不起她这样折腾。这就是说,苏雨沫现在的行为实际上就和自残没有什么两样。在场的医生护士们,出于自己的职业道德,是绝对不会允许苏雨沫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的。
“啊!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啊——”
苏雨沫哭得嗓子都哑了,令人不忍卒听。
就连严主任,在望向傅远琛的时候,眼神之中都充满了一丝淡淡的责备与不赞同。
很显然,虽然身为外人,他们无法置喙傅远琛与苏雨沫之间的私事,但是,身为大夫,没有一个人认为傅远琛那样近乎掩耳盗铃的做法是妥当的。
比起直接受到伤害,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这样的方式就显得更加的残忍了。
本来,傅远琛也不应该是这样因为一点妇人之仁就弄巧成拙的人。但是,傅远琛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那样做了。以至于苏雨沫整个人的精神都崩溃了。
毫无疑问,他就是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
都是他的缘故。
傅远琛不由地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其中一个小护士见傅远琛长得好看,就不由地多偷偷地瞄了两眼,这一看可了不得,“啊呀——”小护士小声惊叫道,“先生,您的手……”
傅远琛的手早在昨天晚上就被自己砸破了,鲜血淋漓,一直都没有处理,还是时间久了伤口自己凝固的。经过刚才苏雨沫的挣扎,也不知道是带到哪里了,傅远琛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伤口竟然又开始渗血了。在他握紧拳头的时候,关节上的伤口就被抻得更加狰狞可怖了。
但是,傅远琛完全不在意。
呵,傅远琛自嘲地笑了一下,比起苏雨沫身上的伤,自己手上的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傅远琛都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唯一痛得令人窒息的,是处于左边胸腔之中的心脏。它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绞住了一般,让傅远琛痛得说不出一个字。
见傅远琛仿佛悲伤过度没有什么反应,小护士也不在意,她现在还没从卫生学校毕业,只是一个实习生,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跟着前辈们学习的,所以,此时此刻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只有她比较闲。既然那么多人已经在关心病床上的女人,那她来关心一下病床边的英俊男人,又有什么不可以?
想到这里,小护士红着脸,悄悄地靠近傅远琛,小声说:“先生,您手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破伤风什么的很麻烦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拿着酒精和棉球,想要去拉傅远琛的手。
没有想到,还没等她伸出咸猪手,傅远琛就非常冷淡地一把把她推开了:“不需要。别碰我。”
小护士一个不留神就被傅远琛给推得坐在了地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很是没面子,没一会儿眼眶就红了。
傅远琛的眼睛也是红的,不过一半是因为熬夜熬的,还有一半则是因为对苏雨沫的关心与牵挂。现在,除了苏雨沫,任何女人的靠近都让他感到十分的烦躁。
“小刘,你出去。”严主任也看到了这一切,在自己眼皮底下还想搞猫腻,真是不想活了。身为护士,分不清轻重缓急,实在是不堪大用。于是他索性叫小刘出去,不要再留在这里让所有人都尴尬。
许是因为严主任平日里的威严,小刘不敢顶嘴,赶紧收拾好自己,低着头,梨花带雨地跑出去了。
这会儿,苏雨沫身上的药效也渐渐起了作用,只听苏雨沫的哭声越来越低,啜泣声几乎是低哑的了,护士们这才心有余悸地松开自己的手。
又过了一会儿,苏雨沫停止了哭泣,也不知道是哭晕了,还是哭累了睡着了。
只见这个可怜的人儿的脸上还挂着没有干涸的泪痕,柔弱无依地躺在病床上,仿佛要陷下去一般。就连傅远琛也忍不住止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口气,就把这个柔弱的人儿给吹没了。
傅远琛实在心疼得不行。
“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傅远琛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万分艰涩地开口道。
严主任还是那一句:“不好说。要经过详细的检查之后才可以下定论。”严主任还是保持着一贯的严谨的态度,不过,似乎是为了安抚傅远琛,他还是加了一句,“伤口的恢复还是比较好的,预计过一阵子就能拆线了。”
只是肚子上的伤口吗……
可是,肚子上的伤口治好了,那心上的伤口呢?傅远琛这样想着,心里面又充满了难以言明的酸楚与痛苦。
心上的伤口,严主任他们并没有提。因为如果苏雨沫真的是精神出了问题,这得去找心理医生,甚至是精神科医生。他们这些外科医生,没有任何的办法。
不过,这些不太乐观的事情,就算现在不说,傅远琛也是心里有底、甚至迟早要知道的。
因此,严主任对护士们指示,同时也是对傅远琛交代道:“接下来准备为病人做一系列的检查。”严主任飞快地开了一个单子,上面有什么CT、磁共振、脑电图……还有各种各样的傅远琛完全搞不清楚的检查选项。光是这阵势,就把傅远琛给吓得眼皮一跳。
严主任见状,便解释道:“我们也是为了病人好,查得多些,就准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