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沫是半夜里醒来的。
外面下着暴雨,但是加护病房里面却一点也听不见,还开着一盏非常柔和的小夜灯。整间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护工不知道哪去了,气氛非常的安宁静谧。
苏雨沫的睫毛翕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眼睛。有那么好一会儿,她都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凭着小夜灯微弱的灯光,苏雨沫花了很久时间,才渐渐看清楚自己周围的环境。
白色的墙……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子,还有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对了,她是在医院了!她之前被齐晴那个恶毒的女人捅了一刀!
苏雨沫顾不上自己手上还打着点滴,急急忙忙地去摸自己的肚子,宝宝,宝宝你还好吗?
苏雨沫的肚子上刚捅了个窟窿,又做了手术,此时此刻,麻醉的药效还没有过去,肚子上更是被一层层的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苏雨沫感觉不到疼痛也摸不到伤口,根本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毕竟,它还那样小,才几周而已啊!
就在苏雨沫诚惶诚恐地摸着自己的小腹,不知道如何确定孩子安危的时候,门“嘎啦”一下轻轻地打开了。
傅远琛提着夜宵和一些换洗衣物进来,轻轻地说:“苏雨沫,你醒了?”
苏雨沫不想看到这个男人,更不想在傅远琛面前示弱,冷冷地说:“怎么是你?护工呢?齐晴呢?”
苏雨沫不知道,自己这个虚弱的样子,哪怕声音再冷肃,在傅远琛面前也没有一点杀伤力,反而让男人心中泛起了一丝心疼的情绪。
这个事事要强的小女人啊……
傅远琛心中半是感慨,半是难受,一时之间,也分不清那种酸胀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但他还是小小声地说:“齐晴被警察抓起来了。”
苏雨沫冷笑着说:“那你呢?你怎么不叫警察来抓我?不怕我切了你的命根子了?”
傅远琛的面上滑过一丝尴尬,这个女人现在还想着这件事呢!
他苦笑着说:“苏雨沫,之前是我不对,我错怪你了,我跟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
苏雨沫不吭声。
傅远琛又说:“你别老这样跟我呛,这样有什么意思呢?我们和好不行吗?”
苏雨沫闭了闭眼睛,心灰意冷道:“晚了。傅远琛,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傅远琛心里面又是一阵钝痛,他涩声道:“可是……可是……”
苏雨沫冷酷地打断道:“没有什么可是,傅远琛,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需要警察干嘛呢?你说对吗?”
傅远琛没说话。
半晌,傅远琛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苏雨沫说:“对不起,我已经把护工都赶走了,苏雨沫,请让我来照顾你。”傅远琛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微妙的,不可反抗的语气。他这是在告诉苏雨沫,别的你想怎么耍脾气都可以,但这件事,不行。这是我傅远琛的底线,我不会让步。
苏雨沫气急:“……你!”这个男人也委实太过霸道!把护工都赶走算个什么事儿?!
苏雨沫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拿捏我了?就可以让我任由你摆布了?傅远琛,你不要太天真!”
傅远琛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他自顾自地温柔地对苏雨沫讲:“饿了吧?我刚刚出去买了点粥,还给你买了点换洗的衣服。不过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只能挂葡萄糖顶着……”
苏雨沫皱着眉头说:“……傅远琛,你现在这副情深意笃的样子做给谁看?你不是要跟我离婚的吗?你是在可怜我吗?”苏雨沫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做出这样一副情圣的姿态委实让人倒胃口,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若说之前傅远琛要离婚,苏雨沫还特别固执地不肯离的话,那么现在,苏雨沫就巴望着傅远琛来跟她离婚了。
可能也是因为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吧,苏雨沫一觉醒来,觉得自己看破了很多事情,连带着也没有以前那么喜欢傅远琛了。
现在,她只想等着自己的宝宝出生,然后和宝宝一起过日子,母子两个相依为命。结果呢?结果现在苏雨沫想离婚了,傅远琛这货却完全不提离婚的事了!这叫苏雨沫怎能不气!
只见傅远琛仍旧驴唇不对马嘴地说:“明天早上就能吃一点流食了,乖啊,不要馋,现在先忍一忍……”
苏雨沫几乎要被气死了,这男人真是,又霸道又固执,任性起来简直没处撒气!苏雨沫从来没有想到傅远琛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简直让她大开眼界!
苏雨沫气道:“……傅远琛!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苏雨沫这一次声音提了个八度,一不留神就带动了腹部的肌肉,苏雨沫立即疼得“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动刀子的地方是打了麻药,可是伤口周围没有麻药啊!
傅远琛吓得赶紧丢了手里的大包小包,对苏雨沫责备地说:“你这火爆脾气,就不能消停一点吗?牵扯到伤口了怎么办?医生刚刚才给你缝好的,线都还没拆呢,你是不是就想把它们都给崩了?”
苏雨沫冷笑道:“怪我吗?谁才是罪魁祸首?”
傅远琛又不做声了。
苏雨沫继续道:“傅远琛,你要点脸好不好,是谁害我这样的,是谁戴了绿帽子还和人家纠缠不清的,哈哈哈,现在你好意思来怪我吗?”
傅远琛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苏雨沫,我知道你恨我,讨厌我,但你别跟你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现在就好好地养伤好不好?给我一个照顾你、弥补你的机会好不好?”
苏雨沫说:“我不需要你同情,也不需要你来可怜我。”
傅远琛低声道:“嗯,我知道。”
苏雨沫这一拳拳都仿佛打在棉花上,实在是让人很不爽。但是苏雨沫也没辙,毕竟她现在是病人,不可能再跳起来阉掉傅远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