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林亦安猛地睁大了眼睛,直直看向朝凝晔。
他,真的认出自己了!
林亦安正用着一团浆糊的脑袋思考着,他要怎样才能逃脱,当着朝凝晔和这些天牢守卫的面。
朝凝晔却对着他温声说道:“本王说过会等你,你现在若不想回去,本王不会强迫你。”
语毕,朝凝晔已经放开了林亦安,转身走向了朝凝元那边,最后只在林亦安的耳边留了一句极为简短的话:
“有本王在,亦安,你须万事安心。”
白玦看着朝凝晔默默远去的背影,对刚才朝凝晔的一系列动作一时有些不解。他走到林亦安身边,小声地问道:“摄政王殿下方才那是?”
林亦安微微垂了下眸,久久看着手腕上刚才被朝凝晔抓红了的印记,然后转头对着白玦勉强地笑道:“他认出我来了,他那是告诉我,不要插手那么多的事,有他在,我只须安心即可。”
白玦闻言一怔,朝凝晔难道是猜出了林亦安此来天牢的目的?
“那你……”
“答应百族长的事,我一定会做的。”
林亦安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只要认定了,便不会轻易改变,即使再往前便是虎穴龙潭。
说罢,他们已经走出了天牢大门。
就在这时,又一行人从他们身侧路过,走在前面的是王言进,他似乎有什么急事,走得比较匆忙。
王言进看了一眼林亦安,脚步顿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太后娘娘派刘公公来天牢做什么?
本来,林亦安只想快点离开,也没太在意王言进那个奇怪的眼神。但当他看到王言进身后跟着的一个侍卫手上端着一个黑红色的木盘子,上面还有一瓶纯白色的陶瓷酒壶时,他瞬间就呆在了原地。
“老大,你怎么了?”
林亦安的视线始终锁在那个酒壶上,压根就没听清白玦的话。
王言进是太后一党,太后向来那种害怕夜长梦多的人,那这酒壶,深夜往天牢里送的酒壶,莫非就是——
毒酒?
这时,王言进也注意到了林亦安的异样,就干脆停了下来,转身走向林亦安,“刘公公,你这是?”
林亦安猛地回神,赶紧摆出刘公公那个经常挂在脸上的标志笑容:“相国大人,那个酒壶里面是……”
王言进一副菩萨的面容上,一双眼里,眼睛珠子很快地转了一下,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太后娘娘没跟刘公公说过吗?”
“这……”林亦安一时语塞,他知道这是王言进在试探他。
白玦看出林亦安的窘迫,赶紧插话道:“公公您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还不快提醒相国大人。”
说着,白玦还不停地给林亦安使眼色。
林亦安知道不能再往细深究,旋即一笑,“哎呀,相国大人您看看,咱家这记性真是没用!太后娘娘让咱家提醒提醒相国大人,赏的酒可不要送错了人,这事咱家怎么就忘了呢?”
其是林亦安并不知道,这酒要赏给谁,但如此说,定不会出错。
王言进闻言,仔细打望着林亦安的脸,露出孤疑的神色,可是忽而展眉一笑,放下了戒心:“太后娘娘的旨意,微臣岂敢怠慢?有劳刘公公费心了。只是……”
“相国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林亦安道。
“只是,先皇毕竟留了他一命,太后娘娘又何苦赶紧杀绝,毕竟是皇家的血脉。”
说罢,王言进叹了口气,然后和假扮成刘公公的林亦安寒暄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王言进身后跟着的那个侍卫也稳稳当当的端着酒壶,一步一步,走得格外的谨慎小心,一点差错都不敢犯。
黑红色的桃木盘,惨白锃亮的瓷酒壶,以及,月夜里,一朵一朵地飘落到木盘里的晶莹脆弱的雪花……
一种独特的美,却是迎向死亡的象征。
林亦安原以为这酒是赐给百千丘的,但……
皇家的血脉?
莫非……
莫非太后是要赐死的人是废太子余谨?余谨都被关进天牢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赦免的机会,也根本不可能威胁到帝位,太后要杀他干什么?
而且看王言进刚才那么的匆忙,肯定是太后下了急诏!
但,何事如此慌急?
难道是——
宁陌瑶要救余谨的事让太后娘娘知道了?太后是宁家的人,她不会允许自己一族的人落下任何把柄在别人手里!她是不容一丁点儿瑕疵的一个人!
她也要事先处死余谨,阻止宁陌瑶的行动!
但此事,太后又是从何知晓?
如果太后知道了宁陌瑶救余谨的事,那她顺藤摸瓜地是不是也猜到了羌族人的行动计划?
但最重要的是——
谁给太后告的秘?
知道宁陌瑶行动的人也就只有千舞月,白玦,和自己。
白玦?
想都不用想,肯定不是他。
千舞月?
不可能,她和宁陌瑶达成过协议。
林亦安注意到白玦的脸色变了几分,他也在猜测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等等!
纰漏!
莫非是——
那日,白玦和林亦安去锦绣坊,宁陌瑶就在和千舞月交换条件,而那时……
有一个实在不该到场的人到了,那就是——
小环!
莫非就是小环!
但小环告密,对她有何好处?
难道是周恺指使她的?
不,不会。
如果周恺知道了这么大的事,他当即就会闹得沸沸扬扬的,怎能忍到现在!
那小环,是出于何目的告的密?
但不管怎样,营救百千丘和余谨的事,必须越快越好!
现在所有的事情就等着爆发的那一刻!
不,今夜就要阻止王言进将毒酒送到余谨面前。否则一切计划都会被打乱!
林亦安还没想通,
而就在这时!
“砰!”
一个响彻云霄的爆炸声乍起,空气里瞬间充斥着浓郁的火药味!
所有人都意料不及!
是谁扔得的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