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回首故国朱颜改
墨尘栖2020-07-01 21:182,104

  这宁国与汴国本是一衣带水,但是这汴国近年来多有征战,东连落国,西连并国,这汴国在中央,却也算是在夹缝中存活,也着实不易。那洛国仗着自己是周天子一脉传下来的,以嫡系著称,常斥责汴国是为贼国。那汴国仗着有塞外契国的支撑,多扰汴国边境。

  这里的百姓可比南宁的凄苦的多,这常年征战,逃难的人不少,大都躲去了南宁与西蜀。那南宁有宁水天堑,气候温和湿润,粮食多产,很是富庶,这些年也少有战争,故而太平。那西蜀有着高山天堑,蜀地为盆地,气候亦是潮湿,李太白曾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些个战兵也是难以打到西蜀,那些逃难过去的也可以安居乐业,除了那些个山林寨主外,也算是个太平之地。

  晏离看着故国,新潮彭拜,母亲是宁国人,但父亲在汴国做官,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吃的菜式都是宁国的样式,爹爹欢喜,晏离也欢喜,那宁国的菜式清淡精致,很是对小孩子的胃口。后来娘亲生病,不知吃了多少药食,都不见好,终还是去了。

  他还记得那些日子,爹爹愁苦的多,常常夜里偷偷哭泣,还倒是娘亲常常安慰,记得临终的时候娘嘱咐道:“离儿小,絮絮叨叨的让爹爹答应,离儿她出嫁之前,不许爹爹娶正妻……她不想让离儿过着与自己一般的童年……”。

  那年晏离三岁,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日爹爹哭的有多伤心。那个时候晏离还小不知道死为何物,还以为娘亲只是睡着了,第二天又会醒来,直到过了七日娘亲都没有再醒来,而是被殓葬了。那一日有和尚,又有道士在家里念经走卦……

  晏离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死亡,什么叫做再也不会回来了。

  爹爹仁慈,他答应了娘亲的,他做到了,他对离儿极尽宠爱,怕是晏离伸手要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爹爹也会摘给他。爹爹没有再娶正妻,甚至连个小妾也没有娶,后来他打了,常听到丫鬟们嚼舌根说是张家李家的祖母又催着娶小妾着急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别断了根,这才知道原来那男孩儿在汴国才算是香火,才算是根。

  而自己是个女儿啊,为何爹爹他从未说过他断了根。

  有一次他竟然跑去问爹爹,问他为何不娶小妾别断了根,到现在他还记得爹爹温柔的神情:“离儿,女孩儿也是根啊,女孩儿也很尊贵呢,你娘就是她家里尊贵的女孩儿,在南宁,女孩子才是家里的根呢。你外祖父很是宠她,当年把你娘交到我手上,说自己宠了你娘这么多年,别的不求,只希望夫婿能像你外祖父一样宠爱你娘便好。如今你娘不在了,我亦会像你外祖父宠爱你娘一般,宠着你,你就是我与你娘的根啊。那些个人的话离儿别放心上,女子跟男子一样都是尊贵的。男子更有力气所以要更加呵护疼爱女子,没有女子,哪有这人世间啊,这男子都是女子生养的,这孩儿都是女子疼爱的!”。

  爹爹还给自己讲了许多外祖父的情形来,“说自己是个孤儿,家里困苦,外祖父家里殷实,是个木匠,有着一门子手艺,外祖父看着自己有几分才学,供自己读书,这来汴国参加殿试的钱财也都是外祖父家里出的,说不管高中否,都是心意,后来爹爹高中,这才回到宁国求娶娘亲。那外祖父说这是爹地自己的才华才高中的,不必非要娶了娘亲,这在汴国若是有了高门富户能结良缘自也是极好的。爹爹一门心思只说要娶娘亲,说是从小便是喜欢,只因自己没有功名榜身,自是不敢觊觎。这在外祖父中足等了一月,这外祖父才答应了下来,只说了那么一句,将自己的一半家财都给娘亲做了嫁妆,这才北上”。

  “想是爹爹与娘亲定是过了琴瑟和鸣的日子”,晏离叹气道。需是北汴的气候太过严寒,那娘亲生了晏离之后便身子常常不好,到处求医问诊,过了三年还是去了!

  晏离满脸泪痕,看着这一江春水,百转千愁。那慕容璟立在旁边一言不敢发,只怕再招惹了晏离,只悄悄的递了个帕子给晏离。

  晏离笑了声,汴不接,任凭这泪水打湿了衣衫:“对于晏离来说这汴州也算是她的第二故乡了,这里有他的童年记忆,有爹爹有娘亲”。

  他自认为他遇到了这天底下最好的爹爹,反倒是娘亲的记忆比较少。小的时候无论去哪里爹爹都是将自己举到自己的脖颈上坐着,她虽然身躯矮小,是个孩儿,那个时候他便会变成最高的人儿,他经常故意经过树枝时揪那枝上的花朵叶片,爹爹从来都是笑笑从不责骂他,耐心的等着他,直到他揪的满足放手。

  那个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坏人,他的生活是镶满金边的温暖舒适样,府里的每个人都待晏离极好,奶妈,子易,红玉,还有爹爹侍卫们都极好,那个时候爹爹也待下人们极好。对了还有爹爹的同僚们,每次来晏府都是对他很是客气,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有趣的。

  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他的天空变成了乌云滚滚,血雨腥风。他清晰的记得那一日,本是车夫胡伯将自己带离去郊外玩,但那一日奇怪的很平日里胡伯的女儿都陪着自己的,但那日却没有,晏离觉得无趣,又惦记着爹爹,便玩了一会便要回去。

  那日他还清楚的记得,那胡婶很是不高兴,她平日里待自己很好,但那日却汴不好,似乎还嘟囔着跟胡伯吵了几句说是不该送走自己的女儿,自家的女儿也是女儿。说着晏大人待自己是极好的,但汴没有说让自己的女儿替他的女儿赔命啊。

  那胡伯瞅着晏离自己来了,忙不再说了,拉着晏离远远的离开。晏离又闹着自己要回去,这胡伯被闹的没有办法,止不住晏离小姐的缠闹,这才回到府中。

继续阅读:第六十七章 幸福跌落在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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