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宋黔开口又煞有介事的把双手交叉抱在后退了一步：“我告诉你，你可别喜欢我啊，我不喜欢男的。”
“我说你这人……”宋黔最烦看到他这副看起来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胡说八道的样子，当场就要发作。
却在目光不经意间扫到走廊上往这边走的人时又生生忍了下来，送了他一句有病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毫不在意的耸肩笑了笑，转身进了门。
育英中学是私立学校，为了鼓励学生住校，住宿环境相对其他公立学校就要稍微好上一些，基本都是两人间和四人间，还带空调独卫洗衣机。
托校霸这个身份，以及他在学校所谓的斑斑劣迹的福，学校基本没人敢跟他住，就连和他关系最好的宋黔也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跟他住一起。
加上空宿舍并不算少，于是这人就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独居的福利。
独居的好处有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不过对沈砚来说，最大的好处，应该是他可以放下学渣的身份在这个私人空间里肆无忌惮的刷题。
沈砚洗漱完就从对面空塌上的收纳盒里翻了套卷子出来，打算刷点儿题缓解一下情绪。
然而他的刷题姿势从坐变成半卧再到变成躺，都愣是没能在卷子上落下笔——他总觉得，试卷上的那些字全都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一样，慢慢的打散重组成了直击灵魂的个大字：你还要不要脸？
“要的。”
沈砚很是认真的皱眉思索了一下，这样想道。
虽然为了努力保持学渣和校霸人设他已经把脸皮当做身外之物很久了，但是——
“性质不一样啊……”
沈砚叹了口气，感觉到一股难以名状的羞耻感从心底顺着脖颈一点点的在往上蔓延，顺手把卷子搭在了自己脸上。
俗称，羞愧到捂脸。
然后他就在这种难以名状的羞愧感里闭目沉思着睡过去了。
这天晚上，沈砚做了一个梦，梦见家里的银渐层忽然“嘭”的一声变成了一个人。
起先是个瘦瘦小小却长着一张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精致的脸蛋的小男孩。
畏畏缩缩的被人堵在角落里欺负也不吭声，就傻了吧唧的低头生扛着。
后来又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跟自己一般高的少年，沉默的逆光站在他们的教室门口。
五官有点模糊，只勉强能看出一点轮廓，远远看上去竟然有点像他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同桌。
然而还没等他起身走过去看清楚，就被一声中气十足的“我在遥望，月亮之上”给活活吓醒了。
沈砚还没从那声毫无预兆的“我在遥望”中回过神来，外面的人已经吵吵嚷嚷的骂开了。
“卧槽这起床铃声？？？”
“过分了啊！直接吓醒。”
“这他妈大清早的放月亮之上？”
“选歌鬼才。”
“还特地把前奏掐了，简直丧心病狂！”
“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去把那个破喇叭给拆了！”
“我们学校的总闸在哪？我现在就要去给他拉下来！”
“……”
沈砚本来还有点困的，被这么一通吵直接给吵清醒了。
他坐在塌上静静的发了几分钟的呆，还是爬起来洗漱去了。
……
“站住！”
当他叼着面包袋子，拿着牛奶，胡乱的把手上的校服外套套在身上，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早读课的上课铃已经响过好几分钟了。
于是，自从揍老师事件之后，就几乎从未被拦在过教室门口的他，久违的被语文老师给堵在了走廊上。
他们这学期的语文老师是新来的，听说以前在原来的学校，就非常勇于和各种班级刺头儿作斗争，而且特能骂人，花样多得不行，能旁征博引，引经据典的骂你一个小时，都不带重复一句的。
甚至还曾经亲场和学生进行过□□上的较量。
但也都是听说，还没人见过，所以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事实依据。
因此在这种大多数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愿意去管沈砚的情况下，他这么毫不留情的把沈砚给堵在走廊上的行为，就显得比较特别了。
特别的有勇气。
大家心里都不约而同的生出了一句感慨：真正的勇士，就是敢于把揍了老师，还能好好留在学校里上课的校霸给堵在走廊上。
沈砚才刚被拦下，教室里就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
坐在前排靠门位置的两位同学非常的热心，一唱一和的开始给其他人实时播报外面的情况。
“勇士把校霸拦下了。”
靠着墙壁的那位同学说。
“校霸没理他，准备继续往教室里走。”
靠过道的同学接话。
“他又扯着校霸的胳膊把人扯回去了。”
靠着墙壁的那位又说。
“校霸很有气势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靠过道的那位立刻接上。
俩人就跟唱双簧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实时播报着。
“勇士还抓着他的胳膊没松手，看起来并不打算就这么让他进来。”
“校霸挣了一下没挣脱，脸色有点不好看。”
“勇士背对着我们，看不见脸色，但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人互相较着劲，谁也没让步。”
“气氛有点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打……”
转播的两人忽然闭上了嘴，表情有点惊讶。
后面听热闹的人忍不住了。
“到底打起来没有啊，你们作为现场实况转播员能不能尽责一点！”
“就是，什么情况了你们倒是说啊！”
“没，没打起来，”其中一个回过神来，接着转播：“校霸刚用力甩开了勇士的手，从楼梯转角上来的颜漠就叫了他一声，校霸转头看了他一眼，特别嘲讽的笑了一下，然后就……了面包袋子一边吃一边听着勇士训……”
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有一点微妙。
说不上来对沈砚这个行为到底是感到诧异还是觉得理所当然。
另一个也回过神来，接过他的话道：“吃完了又把面包袋子往垃圾桶里一丢，开始喝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