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的铃声已经在他刚刚说话的时候响过了。
但这节课是体育，而体育老师昨天就已经在群里说了他今天有事来不了，让他们自己在教室自习，所以颜漠也没着急回教室。
只是说完又转回头看着远处的湛蓝天空静静的等着，想听听沈砚会说些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等到。
大概过了有五分钟的时间，沈砚都还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一句话都没说。
颜漠又自嘲的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了，这才收回靠在栏杆上的手转身往天台门口走。
“你去哪儿？”
沈砚回过神来，见他神色不对，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颜漠顿住脚步，头也不回的淡淡道：“回教室。”
的确，这个时候除了回教室还能去哪儿。
沈砚愣了一下，被他这个理所当然的答案砸得有点懵，讪讪的放开了手。
脚步在楼梯的转角处顿了一下，又转头看了沈砚一眼，嘴唇张合了一下，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我……”
沈砚看着他的最后一片衣角也消失在楼梯口，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张口想要否认，却发现人家已经听不见了。
他本来准备追下去解释一下，却又感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那么想的。
是不想看见吗？
乍一想，好像是，但仔细一想，又好像不是。
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也想不明白。
于是他没有跟着下去，只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转过身一坐在了颜漠刚才坐过的椅子上，打算缓缓，等自己想明白了，再去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然而当他在天台上坐到了中午下课，缓过劲来，觉得自己已经缓得差不多了，想得也差不多明白了，锁好天台的大门回到教室里的时候。
颜漠已经连人带桌的都不见了。
只有宋黔和陶宴神色各异的拿着手机，一坐一站的在他的位置上等他。
38
“卧槽沈哥你终于出现了， ”见他出现在教室门口，陶宴立刻迎了上去：“你这一上午都去哪儿了，打你电话怎么都不接啊？”
“天台吹风， ”沈砚言简意赅的报了去处，伸手摸了摸兜， 没摸到该有的东西， 走到位置上从桌肚里掏出手机，随口道：“忘带了， 你们怎么还不去吃饭？”
陶宴和宋黔对视了一眼， 看着他旁边的空位没说话。
沈砚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少了一张桌子， 目光在教室里粗略的扫了一圈， 问：“我同桌呢？？？”
“果然还是黔哥了解你， ”陶宴说：“我都以为你不会问了。”
“少废话，”沈砚的目光还落在前排的位置上，试图从那一堆书山题海里发现一点颜漠的痕迹：“他现在坐哪儿？”
“别看了，他哪儿也没坐，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陶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图把他的注意力给拉回来：“第三节课下课你把颜漠叫出去怎么人家了？为什么他一回来就收拾东西，连人带桌的搬去一班了？”
“……”
沈砚的注意力果然立刻就被拉回来了。
“你说什么？”沈砚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搬去哪儿了？”
“你没听错，”陶宴说：“他真搬一班去了， 高二一班， 就我们楼下那个，全班同学都看见了， 我们亲眼看着他搬进去的……这事儿大家都议论一上午了，都在纷纷猜测是不是你把人给赶走的， 毕竟他被你叫出去之后没多久，就回来收拾东西搬下去了。”
沈砚：“……”
“我有病啊，”沈砚无语了一瞬，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好端端的我赶他干嘛，我……”
他刚想说他才不想颜漠走呢，话出口前又觉得哪里怪怪的，思绪一转感觉没必要跟他们说太多，又一脸烦躁的说：“我懒得跟你们解释。”
“你不用跟我们解释，”一直没说话的宋黔从座位上站起身，把手机揣进了兜里，淡淡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去跟温老师解释吧，我们在这儿等你就是为了通知你一声，温老师让你回来之后去她办公室一趟。”
说完就抬脚往门外走，走了两步又转头问道：“你是先跟我们一起去吃饭，还是先去办公室？”
“我还吃个ball！”沈砚更加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三两步越过他和陶宴，头也不回的道：“没心情，你们自己去吧，我去办公室。”
但办公室里却没人——温柔临时有事离开了。
沈砚又只好一脸烦躁的回了教室。
于是，从中午一直到晚自习下课，高二九班的所有同学都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台温度极低的冰箱里。
除了宋黔，每个人都是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课间说话的声音都刻意最低，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惹到沈砚，成了这位不知道在生什么气的大佬的撒气筒。
就连陶宴和程添袖看见他的样子，都没敢上前去问询一下他到底怎么了。
其实沈砚倒也不是故意的，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脸色有那么差。
他只是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在想颜漠在天台跟他说的话，结果越想越烦躁，越想越烦躁，看见旁边的位置空着就更加烦躁，然后整个人的气场也都变得越来越低，直接把自己烦躁成了一台比空调还要低气压的制冷机。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高二九班的所有人都仿佛是终于等到了什么救星一般，瞬间松了一口气，在铃声都还没响完之前就已经一窝蜂的冲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纷纷逃离了教室。
当沈砚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察觉到下课铃声早就响完了的时候。
他一抬头，教室里已经只剩下抱臂半坐在桌沿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宋黔了。
“回魂了？”宋黔见他抬头朝自己看过来，放下手低头象征性的拍了拍根本就没什么灰的裤子，才又抬头问道：“有空吗，去你宿舍聊聊人生和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