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要往楼上走。
“砚哥。”
颜漠忽然又叫住了他。
沈砚回身看着他。
颜漠说：“你直接上去吧，别下来送我了，天气怪冷的。”
“谁说我是要送你了？我是上去拿钥匙取车，”沈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道：“正好我也要回去，顺路一起而已，等着。”
说完就又快步往楼上走去。
颜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无声的笑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肯定并不只是因为顺路。
这一趟还是值得的。
他想。
沈砚上楼问秦越要店里的钥匙。
“借自行车干嘛，这么晚回去？”秦越诧异的道：“安全吗？”
“安全，又不是小女生，”沈砚说：“而且我们两个人呢，你白天见过的，就我那同桌，我们俩一起。”
“他也回去啊，”秦越咕哝了一句，还是不放心，“要不还是让大庆开他那辆小货车送你们吧，刚好白天我也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他。”
“还是别了，”沈砚当即表示出了拒绝，并十分欠揍的笑道：“庆哥晚上可是喝了酒的，别到时候人没送回去再被查到酒驾，大年初一就跟他一起进去蹲局子，我可不干。”
秦越：“……”
大庆：“……”
最后，沈砚还是一个人拿着钥匙下了楼。
“走吧，先去越哥家取车。”
颜漠推着自行车跟他并肩而行，一路上两人都格外的安静，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到了和平饭店门口，沈砚掏出钥匙开门：“我去把车扛出来。”
颜漠顺从的停住脚步。
沈砚去后院儿里把车扛出来，确定了一下屋里的灯都灭掉了，才锁好门骑着车往回家的路上走。
但他才刚骑到荣昌站的站台处，就忽然停下来转头对身后下意识的跟着停下来的颜漠道：“你来前面开路吧，我不知道怎么走。”
“……”颜漠有一瞬间的茫然：“你……不知道回去的路？”
“很奇怪吗？”沈砚理所当然的道：“我平常都是坐公交来的，当然只需要记起点和终点以及哪路车到就行了啊，记路做什么。”
思路清晰，逻辑严密，简直可以说是有理有据，让人完全无法反驳。
颜漠无言以对，只好绕过他走到前面去给他开路。
今天是除夕夜，加上又是凌晨，他们一路骑过来都没在路上见到过一辆车影。
虽然没有下雪，但凛冽的寒风却仿佛变得比平常更加刺骨。
冷，且沉闷。
对于他们这种朝气蓬勃的少年来说，这样的氛围总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以至于总想做点什么来将这种沉闷肃杀的氛围打破。
为其染上一点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独有的活跃和张扬气息。
两人一开始只是沉默而缓慢的沿着大马路一路往前，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突然就开始你追我赶的赛起车来。
“前面那个路口，”沈砚已经完全离开了车座，呈半弯腰姿势疯狂踩着脚蹬追上稍微领先自己一点的颜漠，在呼啸的寒风中偏头冲他扬了扬下巴，挑衅意味十足：“比比谁先到？”
“可以，”许是刚才那一路的唤醒了少年一直压抑在斯文尔雅外表下的野性，颜漠展颜一笑，也偏头冲他扬了扬下巴，“比就比。”
眉眼间皆是与在学校时完全不同的风发意气。
他们刚才说话的地方刚好在一个路灯下面，完全就对对方脸上的神情一览无余。
沈砚见惯了他在学校时的沉静和略显呆板的书生气，一时竟被他刚才那个略带邪气的轻狂笑容给晃得恍了下神，不自觉的刹住了车。
“怎么了？”
颜漠骑了一段距离，发现他没跟上来，也下意识的停了下来，转头疑惑的看着他。
“没什么。”
沈砚回过神，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重新踩着脚蹬慢悠悠的追上去和他并排而列。
他做好向前的准备，偏头冲颜漠挑了挑眉：“我们一起数三二一，然后一起发力？”
“好。”颜漠笑着应了。
“三。”
沈砚转头看了颜漠一眼。
“二。”
颜漠也离开了车座，做出了蓄势待发的姿势。
“一！”
“一！”
话音刚落，一红一蓝两道车影就同时如离弦之箭提了速度往前冲出去。
少年的脸上带着与这冬日的沉闷截然不同的明快笑意， 额前的碎发被风掠得直往后扬，露出了带着薄汗的光洁额头，
晶莹的汗珠从额头缓缓描摹着他们精致的脸部轮廓一路往下， 在路灯的照射下闪着朝气蓬勃的光。
两人拴在腰上的羽绒服在夜风中烈烈翻飞，速度快得车身上的人都感觉自己仿佛就要飞起来一般。
“不错啊兄弟， ”在这样的车速下沈砚都还不忘装逼， 转头对着跟自己并驾齐驱的颜漠扬了扬眉，又转回去目视着前方， 胸有成竹的道：“但胜利一定是属于我沈某人的， 终点见！”
说完就又加快了脚下的，以更快的把颜漠甩在了身后。
颜漠看着前面那道势在必赢的背影， 近乎溺的笑了一下， 只象征性的提了提速， 就又不着痕迹的慢下来，保持着之前的速度紧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被定为终点的那个路口，沈砚翻车靠在自行车边叉腰喘了一会儿气，把手搭在同样在喘着粗气的颜漠肩上，勾着他的脖子偏头笑道：“怎么样……就问你服不服。”
颜漠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把刚才为了方便摘下来揣在兜里的眼镜戴上，身体不着痕迹的跟他拉开了点距离，微喘着偏头冲他笑了笑：“服，你一直……一直都很厉害。”
昏黄的路灯灯光落在他棱角分明而又布满薄汗的侧脸上， 像是给他整个漂亮精致的五官都镀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
沈砚第二次被他脸上的笑容晃得恍了神。
为什么这个人笑起来可以这么好看啊？
他在心里想。
“砚……砚哥？”
沈砚是被颜漠听上去有些低哑的声音给喊回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