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说到这里，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好啊，了不得了，”他要气不气的瞪着面前那个终于开始露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的一角，一脸淡定从容的看着他，眼中却跃动着一点微光，明摆着并没有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的“小白兔”同桌，“连我都敢套路了是吧！”
颜漠不置可否的一笑。
“你当时也看到了吧，”沈砚恼羞成怒，登时戳着颜漠的肩膀，一句一下的把他往他身后的墙壁上怼，完全没发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么的不沈校霸，“我根本就没抱她！就是她单方面的抱了我一下！你明明看见了，是不是？”
颜漠任由他一句一戳的自己给怼到紧贴着墙面，只是又十分淡定的点头说，“嗯。”
“所以，”沈砚的食指尖戳定在他肩头，微眯了双眼，“你也知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一点儿也没骗你，是不是？”
“是。”颜漠说。
沈砚当即大怒：“那你还……”
“但我确实介意。”
颜漠不轻不重的开口打断了他。
“……”
沈砚“还”不下去了。
“你是我的初恋，”颜漠定定的看着他，语气格外较真的说，“可我不是你的。”
“……”
沈砚连怒也怒不起来了。
……
…………
………………
“那你如果非要纠结这种先来后到的名义上的东西，”半晌，他才退开一步，有些无可奈何的低着头小声嘀咕道，“我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氵……嗯？”
沈砚倏地抬眸看向颜漠：“我是你的初恋？”
颜漠点了下头。
“你这是真答应上我这艘贼船了？”沈砚怔怔的看着他，又问了一遍，“我还是你的初恋？”
“……”
颜漠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默了默，才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素描纸，再次点了点头。
但沈砚却没因为他这个有什么高兴或不高兴的反应，反而莫名其妙的朝他伸出了手：“你手机呢？”
颜漠疑惑的从衣兜里把手机掏给了他。
“那你屏保上这个……”
沈砚看也没看的按开他的手机屏幕，兴师问罪的说到一半就忽然又止住了话音。
“我去……”
他无语的偏头笑了一下，才又把手机揣回了颜漠兜里，从他手里夺过素描纸展示性的扬手，失笑道：“怎么回事，我刚刚不是在认认真真的跟你表白吗？怎么突然就进展到了我俩开始互相翻对方的旧账的地步了？”
“我也不知道。”颜漠摊了下手，颇有些无辜的道。
“你不知道？”沈砚单手把素描纸卷成筒状指着他，故作生气的道，“明明就是你先开始翻的！你还不知道！”
嘴角却在止不住的上扬。
“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颜漠无奈的道，“是你先说连她的手都没牵过的。”
“那我本来就没牵过啊！”沈砚怒瞪着他，“我也是实话实说！”
颜漠不说话了。
沈砚也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
“所以，”两人在杂物间里默不作声的对视了好半晌，沈砚才又突然想起了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大佬形象似的，吊儿郎当的抱着双臂眼睛发亮的斜觑着颜漠，“从今天开始，咱俩就算是牵手成功，互为对方的男朋友了？”
颜漠镇定的远离了一点墙壁，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残疾”眼镜戴上。
又沉默的跟他对视了片刻，才又把很久之前沈砚在教室里跟他说过的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打一人名。”
他意有所指的说。
“？？？”
别问， 问就你猜。
沈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突然福至心灵的从记忆深处把这个陈年旧梗挖了出来。
“我去， 你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来啊。”
沈砚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再次拿手里被卷成筒状的素描纸指着他， 一脸“我简直难以置信”的表情说。
“这也太记仇了吧。”
颜漠眼里的光不易察觉的暗了一些。
他没想到沈砚会突然跟他说这些， 也没想到多年的夙愿竟然这么猝不及防的就得偿了。
得之愈易，惧失愈浓。
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 但他心里其实是非常的恐慌的。
尽管沈砚一直在强调自己是真心的， 他也尽量的在告诉自己不要没事找事，但他最后还是没法控制住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去试探沈砚。
一次又一次的， 想要尽可能的去摸清一点眼前这个人的底线。
所以颜漠本来想说不是你让我做真实的自己吗， 这就是真实的我。
可话到了嘴边， 他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怕沈砚真的会讨厌那样的他，也怕这个才刚变成现实的痴心妄想就这么被自己给作没了。
于是他还是选择了换一个说法。
“那你，”颜漠重新背靠回墙面，不动声色的蜷紧了身后空着的五指，他深深的看着沈砚，目光深邃，语气中也藏着许许多多让人难以分辨清楚的复杂情绪，“还打算继续跟我谈这个恋爱，跟我……互为对方的男朋友下去吗？”
沈砚一愣。
颜漠仍旧目光深邃的看着他。
沈砚直觉有哪里不太对。
但他还是选择了没有往下深究， 而是假做无所觉的把手里的素描纸塞到他怀里， 像是听不得他这话似的没好气的道，“当然了啊， 你当我刚才的说的都是废话，这些东西都是白给你看的吗？”
颜漠就笑。
是那种沈砚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的， 难得发自真心的，眼尾高高上挑着，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明光烁亮的那种笑。
沈砚又有了一瞬间的愣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颜漠这个少见的明媚笑容里，藏着许许多多他所无法知晓，也暂时读取不出来的东西。
让他没由来的感觉到有一点点难过，还有……心疼。
“笑个屁！有什么好笑的！”
沈砚看了几秒就看不下去了，又从他怀里取出素描纸重新拍到他胸膛上，亦真亦假的笑着轻斥了一句，“你现在就好像隔壁村的大傻子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