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吧，”前排又有人转过头加入了讨论，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沈哥他爸不是咱们学校的大股东吗？应该会有什么别的门路让他不用留级的吧。。”
“朋友，你这思想很危险啊你知道吗？”万泗说“这还没出社会呢，就上哪儿去学的这些‘资本主义万能’论？？不存在的我跟你说，你还不知道呢吧，这几年虽然被蹲班处理的人很少了，基本上可以说是属于少到没有，但从我们这一届往上数，上一个被蹲班处理的那位，他还是咱们校长的儿子呢……这规定还真就是个死规定，单凭分数说话，家里什么身份背景都不好使的那种，知道吗？？”
前排那人不说话了。
“那沈哥他，”又沉默了几秒，程添袖才想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后排的颜漠，问：“岂不是板上钉钉的要被强制留级了？再也不能跟我们分到一个班？”
“目测……是的吧，”最先告诉他们沈砚可能要被蹲班处理的那个人说，“都被留级了还怎么跟我们一个班？反正我听那几个老师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这样，毕竟按照沈哥以往的分数来说……”
他顿了一下，才比较委婉的道，“确实是太低了一点儿。”
然后又是一阵莫名的沉默。
“怎么，听别人在背后议论自己的感觉很舒服？”
教室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沈砚的背后就幽灵似的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嘞个去！
沈砚被吓了一跳，当即本能的往旁边侧了侧身，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就往身后看。
一边看还一边说：“谁啊，没事儿吃饱了撑的在这儿吓……”
……人呢。
他话才说一半，就因为看清了出声人的脸而戛然而止。
是老严。
“严老师啊，”沈砚怔他愣了好几秒，才立刻装作无事发生的往旁边让了让，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讪笑先发制人道，“您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呢，还突然在我背后出声，吓我一跳。”
他这几声一点儿都没刻意压着，以致于教室里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后门口。
数学老师板着脸看了他几秒，又语气不明的“哼”了一声，才拿着月考卷子和大三角板绕过他往前门走。
但却在路过他身前的时候用和往常一样的严肃语气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不想成为特例，那就自己努力。”
沈砚又愣了一下。
老严这是……
故意出声不让他再听那些人的背后议论，还……还是委婉的在鼓励他？
“门外那个，”老严从前门绕进去把教案和大三角板放在讲台上，仍旧板着脸冲还愣在门外的沈砚说，“你进不进？是要站在门外当门神吗？不进的话，就自己在外面站到晚自习下课吧。”
“进，当然要进了，”沈砚回过神，几乎是在转瞬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一边往教室里跨一边吊儿郎当的说，“我说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尤其是你！”
他抬手指着洛瑶说，“谁比你们大一岁？你听谁造的谣说我比你们大一岁的？复读过就大一岁，这是上哪儿去听说的破理论，我今天就要亲自把这个谣给你们辟了，我当初上学的时候，比你们这帮人要早一年，所以就算复读过，我也还是跟你们同岁，咱俩同一年的，知道吗？”
沈砚随意的往位置上一坐，又说：“我也就比你黔哥和颜漠大一岁而已，说谁老呢，谁给你们的勇气在背后这么张口就来的造我的谣。”
突然被事主点名的洛瑶：“……”
您能好好的抓住我们刚才讨论的重点吗？？？
发现自己最后竟然还是年龄最大的万泗：“……”
果然还是我最老QAQ。
但老严没给他们再继续闲聊的机会。
“聊够了吗？”老严拿讲台上的大三角板敲了敲讲桌，声音和表情都一如既往的严肃，“没聊够就给我出去聊！还有没有点儿课堂纪律和身为高二学子的模样了，真当教室是你们家楼下的菜市场？”
说完还拿一脸的“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格外失望的看了沈砚一眼，这才收回目光让前排的同学把上次的月考试卷挨个儿往下发。
沈砚忽然又想起老严刚才在走廊上对他说的话，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下意识的变了眼神微抿了一下唇。
但他还是很快又调整成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自由散漫的往椅背上一靠，翘着二郎腿习惯性的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结果下一秒，他刚按开的手机屏幕就被几只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给严严实实的遮盖住了。
沈砚转头，正好对上颜漠眸色沉沉的漆黑眼珠。
不知道为什么，沈砚突然被他这种近乎诘问的眼神看得有些心烦意乱。
他目不转睛的和颜漠对视了几秒，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几乎是极其不耐烦的抬手扫开了颜漠挡在他手机屏幕上的手。
“别问，问就是啥不知道！”
沈砚语气也极其不耐烦的说。
颜漠就真的没有问他。
甚至都没有再试图去找他说一句话。
只默默的蜷了一下被他用力的扫到桌腿上的手指，就紧抿着唇收回了目光，转回头开始认真的听老严订正月考试卷的答案。
但沈砚自己心浮气躁的发完脾气玩儿了会儿手机，心里莫名其妙生出的火气逐渐消散下去之后，刷着刷着屏幕的他又没忍住拿手肘轻轻撞了一下颜漠平放在桌上，正认认真真的拿笔整理着错题集的胳膊。
颜漠写字的手一顿。
“你……还疼吗？”
沈砚抬了抬下巴，看着他拇指上被桌腿撞出的那片儿还没来得及消下去的薄红，颇有些别别扭扭的把脑袋凑过去小声问。
颜漠听完他的话，下意识的抬起左手盖住了自己的右手拇指，沉默着垂下眼帘盯着面前的错题集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