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宁静的心态是在一声惊叫中被打破的。
“啊,那不是祭典女使吗?!”
这四个字狠狠钉住了白茉莉的脚步,让她有些惊恐地抬头看,却发现已经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她。
“乍一看是有点像,但是那天女使眼睛上蒙着黑纱……”有人不大确定。
“我看过!我是跑到白家村去一路跟过来的,她就是白茉莉!”最开始的那个声音说道。
要不是这里人太多了,把那个说话的人给挡住,白茉莉肯定要甩过去两把眼刀,但是现在她显然没有闲暇去做那种事情。
因为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她,甚至还有她身边的楚流云:“嘿,这不是那天背着女使的人嘛!”
原本就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时开始有意识地往白茉莉这边拥挤。昨天的祭典惊鸿一瞥,谁都没有看过瘾,曾经在台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使落了凡尘,任谁都想一睹风采。
白茉莉心悬一线,在察觉到周围越来越挤,甚至有人不管不顾地要扑到她面前来的时候,她当机立断地对楚流云低声说道:“我们快逃,离开这里!”
哪成想楚流云早就蓄势待发,等到白茉莉一声令下,他立刻反客为主,一边反手拉住白茉莉的手臂,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两人转身就要从人群退出去。
看客们都没有满足,见人要跑,那是更激动了,于是更加疯狂用力地往前拥挤,不少人都差点摔倒了,就为了在这位女使逃跑之前看上一眼。
楚流云沉默而冷静,但是如果此时白茉莉去看那一看他的表情,就应该知道此时的他也并不轻松,毕竟人实在是太多了,还都是有目标地冲着白茉莉过来的,她很深地低着头,不想让别人看见,然而她越是这样,大家就更是好奇,有人甚至要蹲下,可是被后面的人挤得重心不稳,险些摔倒。这可是相当危险,然而还是有不怕死的人前赴后继。
白茉莉没有一刻更加希望自己能飞。眼看着街上原本不拥挤的地方也逐渐汇聚起人群,白茉莉感觉一颗心都快沉到底了。她甚至开始怀疑今天她是否能离开这里。
就在无助之时,众人只听得一声铜锣,紧接着是吊着嗓子的一声:“州府出巡,诸人回避——”
热闹正在劲头上,不是那么容易消下去的,这铜锣响了三下,吊着嗓子的人也喊了三次,大家才逐渐注意到眼下发生了什么。
一辆轿子被堵在人群里,轿子周围还有不少衙役,排面不小,只是放在热闹的街市上就有些不够看了。原本大家还在纳闷,安和县的县令何时搞过这种排场,可不知道是谁颤声喊了一句:“是李大人的轿子!”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急急忙忙往后退,给轿子腾地儿。
多亏了这顶轿子,白茉莉也才暂时有了喘息之机,周围的空气变得清新,也没有人再挤着她。楚流云原本紧绷着的身体也稍微松了一些,不过他仍旧没有放开白茉莉。
“喂,你们俩干什么的!没看见李大人的轿子吗?还不快让开!”此时有一名衙役上前驱逐两人。
能有这片刻的脱身时机已经很不容易,白茉莉也顾不上许多,对衙役说道:“抱歉,我们这就走。”然后拉上楚流云就要离开。
“等一下。”一直安静的轿子里却突然传来声音。
白茉莉停下来,看向轿子,一只手指修长的手伸出来,略略掀开一点,还没等外面的人看清楚里面是个什么光景,那只手就撤了回去,像是改变了主意一般。
不过此时有个很有眼力见的人凑了上去,轿子里的人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那人便走到白茉莉面前,朗声问道:“这位可是白姑娘?”
白茉莉心知可能被李大人认出来了,于是没有多想地点点头。
那人笑了一下:“我家大人请白姑娘到住处一叙。”
白茉莉还没有什么反应呢,楚流云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把白茉莉挡在了身后。
“流云?”白茉莉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怎么了。
但是对方还算是冷静,波澜不惊道:“这位是昨日陪伴白姑娘的人吧?如果不介意的话,随我们一同走吧。”虽然他的语气没有变化,但是在旁人听来却再明显不过,楚流云就只是个顺带的,这邀请也并无几分诚意。
白茉莉皱眉:“他一直都是和我在一起的,我们自然是要起一去。”
见白茉莉这么严肃,对方愣了一下,然后语气迅速改变,诚恳了不少:“这是当然,白姑娘重视的人,我们只会更加重视。”
现在要紧的是赶紧脱身,白茉莉应下了,跟着李大人的轿子走,自然也就没有人敢靠上来,这么说起来,李大人还算是帮白茉莉解了围。
只是让白茉莉有些在意的是,楚流云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是一直瞪着轿子。白茉莉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说,简直把人给急个半死。
好在没过多久,就到了李大人下榻的地方。这间客栈看起来是新开张的,但是一个客人都没有,不用猜,肯定是李大人喜欢清净,所以把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
那边李大人也下了轿子,一落地先看了白茉莉一眼,后者会意走上去行礼,郑重感谢李大人的解围恩情。
“不过我也确实有事想和你说一说。”李大人说完之后便径自转身上楼,白茉莉愣在原地,有人提醒白茉莉跟上去,她才反应过来,走了进去。
楚流云也想跟上,却被人拦住。他现在和从前不同,只会用蛮力,现在的他学得了一招两式,虽然是自学的,未必有多管用,但是或许是因为对方也没有想到他敢反抗,所以一时不察,被一股巧力推开,还踉跄了几下。
“你!”
楚流云却不听不管,只想跟上白茉莉。
“让他进来吧。”李大人此时却发话了:“孤男寡女也不成样子,多个人在场也好。”说完之后,李大人就上楼去了,眼看就要拐角,白茉莉赶紧抓着楚流云一同上楼去,堪堪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