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一时没能明白过来：“帮谁不都是一样的吗？”她还以为是楚流云不能理解，于是跟他解释道：“你看，你之前帮助了兰兰，现在又帮了我妹妹，还有我娘，你就是很善良啊。”
楚流云还是摇头。
白茉莉有些不明白了：“你一直在救人，我这是在夸你呢，你干嘛一直否认？”
“我不喜欢救人，所以，不善良。”楚流云的面容在光线不充足的情况之下，反而比平时更加耐看，或许是因为隐去了脸上的污渍，且衬托出眸光的深邃：“我帮他们，是因为你。”
白茉莉一时语塞：“也不至于吧……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不是人人都会做的事情吗？”
“我不会。”现在夜深人静，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睡得深沉、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的白小妹，所以楚流云的话似乎比白天多一点：“解围是替你去的，帮你妹妹来医馆，和送你娘亲回家，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
说完之后，楚流云抬起头看着白茉莉，一句话都不说，像是在等待着她的反应。
可是白茉莉能有什么反应，她知道楚流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楚流云的故事走向是可以引导的！
如果说原书里面，楚流云最终变成反派是因为他遭遇了非人的经历，那么如果白茉莉有心改造他的话，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并且从现在看来，效果是不错的。
她无意之间引导楚流云做了几件善事，虽然楚流云自己还不自知，并且没有什么善恶之分，可是长此以往，再加上她有意的灌输理念，楚流云是不是就能向善了呢？
“好！”白茉莉突然拍桌说道，把正在睡梦中的白荷花都吓得呢喃了一声，好在没有醒来。
她连忙压住自己的声音，然后对楚流云笑道：“没事，就算是为我做的也没关系。”她循循善诱：“可是你有没有发现，你做了善事之后，兰兰对你很是亲近，我娘也没有以前那样排斥你了，感觉如何？”
楚流云说：“没什么感觉。”
听他这么说，白茉莉也不着急，心想万事开头难，一切总得慢慢来。
累了一整天，白茉莉发现楚流云的体力是真的好，平时也没见他吃得多好，身板也不算壮士，可是今天他的运动量分明比自己大，却没有一点犯困的意思。
“那里有床榻，你要是困了，就去睡会儿吧。”白茉莉说道。
楚流云道：“你去。”
“那怎么行，你今天可比我累多了！”白茉莉原本留下来就是为了守着白荷花，哪有自己先睡了的道理。
楚流云想了想，说道：“你睡前半夜，我睡后半夜。”
白茉莉抓了抓头发：“我可能半夜醒不来，还是你先睡吧。”
“我叫你起来。”楚流云坚持自己的想法。
“那……好吧。”白茉莉确实已经很困了，刚才打的盹不仅没能缓解她的疲劳，反而是让她更加想睡觉了。现在有楚流云守夜，她就可以安心躺在榻上睡一会儿了。
当屋中只剩下楚流云一个清醒的人的时候，他的目光显然比平时锐利了很多，就像脱离了同伴的孤狼，目光不管打量到何处，都像是冷冷的箭矢射出。
他看着白茉莉侧躺在榻上，手臂搭在腰腹，于是转身从矮柜里找出软被，抖开之后轻柔地搭在了白茉莉的身上，然后整个人也坐在矮榻边缘。
白茉莉睡着的时候，表情很不设防。不如说，她就像是一张白纸，从一开始就心怀善意地对待这个世界，如非必要，她甚至会包容伤害她的人。
楚流云看着白茉莉的目光变得有些疑惑。
他一个人待惯了，从小到大都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被人嫌弃大的，好像别人用怨毒的目光瞪着他才是常态，从来没有一个人用那样纯粹的眼光看他，也没有一个人，即便是害怕得双手颤抖，也要把热腾腾的红薯递给他。
第一次是红薯，后来是烧饼、馒头、馄饨，以后或许还有更多。
他原本觉得自己的一生，一眼就看到头了，但是现在，他头一次生出了期待的情绪，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想问问白茉莉，毕竟她似乎是见多识广的样子，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然而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问。
如果连问题都没有弄清楚，他要怎么去询问答案？
白茉莉鬓角的碎发柔柔地垂到了嘴角，楚流云没有多想，就伸手去把那缕头发拨开了，像是拨开了一丝笼罩在心头的疑云。
白茉莉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又黑又甜，在家里都没有睡这么香过，却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做到了。
她想，自己应该是太累了。
醒来的时候，她却又觉得自己好像不算太累，因为楚流云没有喊她起来，说明自己还没有睡到后半夜。
可是等她坐在榻边，迷糊劲儿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天都亮了。
白茉莉陡然清醒，然后四下望去，看见了站在她背后的楚流云。
“这……”白茉莉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不叫我起床？”
楚流云抿了下唇，目光也挪开了：“我叫你了，但是你没有醒。”
如果白茉莉再清醒一点的话，就应该看出来楚流云没有说真话，他压根儿就没有喊过白茉莉。
但是眼下她睡得太久刚醒，还有点晕，楚流云说什么，她也就信什么了。
“抱歉抱歉，都怪我睡得太死了。”白茉莉懊恼地揉了揉头发：“你一夜没睡？”
楚流云点点头，又说道：“她好像已经好了。”然后指向躺在床上的白荷花。
白茉莉闻言，赶紧扑过去察看白荷花的情况，伸手一摸，果真已经退烧了，睡觉的样子也很恬静，没有呼吸不畅的样子了。
这下，白茉莉才放下心来。
“不过，我得赶紧回去了，免得我娘他们担心。”白茉莉说道。
楚流云却道：“吃了早饭再回去。”他看了眼白荷花，又说：“你在这里守着她吧，我去买。”说完就扭头出门了，完全不给白茉莉反对的机会。
“这个人……”白茉莉摇摇头，但是脸上露出一点情不自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