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流云住处的大门，白茉莉不禁停在了原地，心情复杂。
她刚转身要走，只听得背后传来门开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楚流云慢慢走到了她的身后。
别无他法，白茉莉只能转过去，看着昨晚才见过的楚流云，干巴巴地说了一声：“好巧。”
“我在门后听了很久，最终你还是不愿意进来。”楚流云却这样对她说。
“……”白茉莉搔了搔脸颊，说道：“我听说，你今天早上去过我家？”
“嗯，是去过。”楚流云回答：“昨晚岳母给的食盒，我还回去。”
虽然这个称呼楚流云昨晚已经说过好几次，但是私底下听他这么说，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哦。他们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你指什么？”楚流云道：“岳母问我饭菜合不合口味，岳丈问我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你怎么说的？”
“全看你。”楚流云垂眸看着白茉莉，但或许是情绪不高所致，从白茉莉的角度看起来，他像是耷拉着眉眼，看着有些萎靡，又有些可怜。这副样子，总是让白茉莉想起从前的时候。
楚流云见她没有反应，忍不住追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看起来有些毛头小子般的急躁和不安：“昨晚我已经把我所有的真实想法都告诉你了，可是你一点都不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所有人都在让白茉莉做决定，而白茉莉抬头看着楚流云微蹙的两道浓眉，让她感觉自己一直在跟自己较劲。
高处风大，白茉莉觉得背脊有些发冷。
她突然问道：“你这两天，有没有腿痛？”
楚流云的表情突然就顿住了，然后变得有些难堪。从前楚流云因为腿的问题而不高兴，仅仅是因为这会耽误他练刀，可是现在这个楚流云，像是沾染了不少世俗烟火气，不愿意在白茉莉面前提及自己的腿脚问题。之前她提过一次，楚流云就不高兴了。
“没有。”楚流云的声音有些发闷。
见他这个样子，白茉莉心情倒是好了些，挑眉反问道：“当真？”
她这样，明显是在调笑。
楚流云愣了一下，竟然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其实还是有点痛的。以前你都会带草药过来给我灸。”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白茉莉突然小声说道：“以后也可以。”
楚流云愣了片刻，双眼猛地亮起来了：“你、你刚才说什么？”
本就是一时热血上头说出来的话，白茉莉怎会再说第二遍。说来也奇怪，对着以前的楚流云，白茉莉总是能直话直说，至于现在……两人之间好像开始重新磨合，很多话她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话不说第二遍。”白茉莉皱了皱眉，转身就想走：“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然而她刚走出一两步，身后风动，楚流云从背后抱住了她，双臂箍得她发痛。
白茉莉被从背后抱住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推开，而是觉得双眼发热。
他们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离得这么近过了。
“你一次把话说清楚好不好。”楚流云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你说清楚，让我安心。这一路走过来，我没有一天是踏实的，一闭上眼睛就是你好像不认识我的眼神。”
白茉莉觉得鼻子发酸，她是第一次听楚流云说起这些，可自己那段时间又何尝不是呢？重逢的时候，楚流云的态度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她心里自然也是无比难受的。
“只要你点一点头，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或许是因为现在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脸，很多话楚流云才能敞开了说。他停了一下，接着道：“要是你觉得我和他不是同一个人，我可以……我会努力回想我们相同的特点，他从未离开。”
明明记忆健全，两个人一直都待在一起，现在楚流云却主动将自己分割成两个不同的人。
白茉莉吸了吸鼻子，有点没好气地说：“现在低三下四的，刚开始怎么把我绑过去，还说了那许多混账话？”
楚流云的手臂紧了紧，好像显示着他本人的紧张。
“当时我刚融合记忆，心里还很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想过要瞒着你，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就选择了用这种最为野蛮但也是最为直接的方式告诉白茉莉，他不光是以前的他了。
“茉莉？”白茉莉半天没有反应，楚流云忍不住将她翻过来面对自己，看着她的脸：“你还是不肯么？”
白茉莉安静了许久，久到楚流云的心都一点一点凉下去了。她才小声说：“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给了你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但是楚流云很快展颜一笑：“我当然记得，而且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伸手轻柔小心地抚摸白茉莉的脸颊：“是地瓜。”
白茉莉扑哧一声笑出来，没想到他真的记得。原本以为即便是原来的楚流云，依照他的性子也不会记得这么细枝末节的事情。
“你笑了。”楚流云指出来：“是不是证明，你会考虑我说的事情？让我留在你身边。”
白茉莉终于肯抬起眼看他，只不过眼尾还是红红的：“但是你既然已经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又怎么会甘心留在白家村？”
楚流云苦笑道：“难道你觉得，我上一世过得很好吗？”他手掌向下，悄无声息地握住了白茉莉的双手：“不是的。上一世，执念成魔，一无所有。这一世，你是我的全部，认识你之后，我才算是活着。”
“你……”白茉莉被他这些话弄得满脸通红，嘟囔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话，怕是上一世的经验吧？这一世我可没教过你。”
楚流云的脸色顿了顿，立即说道：“不是。刚才那些话，都是肺腑之言。两世为人，离我最近的人都只有你一个。”
听他语气诚恳，白茉莉才算是稍微释怀。
见白茉莉高兴一点，楚流云才小心问道：“那，我们的婚事……”
谁知白茉莉听见他这话，突然挣开了他的双手，虽然没有很用力，可是楚流云不愿意拘着她，便自然地放开了。
“这个事啊，慢慢说吧。”她背着手，慢慢朝前走去，嘴角挂着若有如无的微笑。
“怎么能慢慢说呢，我们明明只差拜堂了！”楚流云连忙追上去。
“就是因为太草率了。”白茉莉笑道：“现在你可算是明事理了，想要成亲，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一样都不能少。”
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说笑的言语散落在秋风里。
同时他们也离得越来越近，像是从未分开过。